景幻雪說道:“皇上托夢於我,我又怎麼會不來呢?”
李煜說道:“你隨我來吧,這位神仙也一起來。”
景幻雪和玉簫上仙隨同李煜一直往前走,來到一座平台之上,隻見四周已然是雕梁畫棟,似乎是皇宮之內,唯一沒有被戰火摧毀的完整亭台了。
李煜對著天上明月,低沉吟誦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欄玉砌今猶在,
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景幻雪聽到這首詞文辭清麗,情懷深厚,可謂是千古麗句,不禁讚歎說道:“皇上不虧是千古詞帝,民女佩服。”
李煜看了一眼景幻雪,說道:“這詞的頭一句,可是你教朕的。”
景幻雪說道:“皇上文思敏捷,靈感如泉,讓我敬佩。”
李煜說道:“朕活了這麼多年,做皇帝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夢中人,一直沒有睡醒,可是朕靈魂出竅之後,卻好像一下子得了神通,把人生的至理都想明白了。”
景幻雪說道:“願聞其詳。”
李煜說道:“人生三修煉——看得透想的開,拿得起放得下,走的正行的直,可是過去,朕卻看不透,想不開,拿不起,放不下,真是枉做一代君王啊。”
景幻雪說道:“皇上不要這麼說,如果不是錯生帝王之家,也許皇上就將有另外一番成就和功績。”
李煜說道:“可是偏偏朕就是正在帝王之家,趕上這個混亂時節,朕也看到南唐的金陵百姓現如今早已經忘記了亡國之痛,依然過著自己的日子,好像比朕在位之時,更加好了。”
景幻雪說道:“現如今江山一統,百姓安康,才是民眾夙願,適才聽到皇上說起人生三修煉,美女倒是悟出了人生三為——和-為貴,善-為本,誠-為先,這個和字對於百姓生活是何等珍貴,可是過去數十年間,中原各地紛爭不斷,讓幾代百姓就活在飽受戰火的混亂時代當中。”
李煜歎息一聲,說道:“人人其實都想好的,可是偏偏就是好不了,這也真是天意弄人,想來朕繼位之時,也是希望勵精圖治,讓百姓活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可是事與願違,南唐受到幻宋威脅,隻能是割地賠款,進獻求全,可是到了最後,還是節節敗退,國破家亡,這是不是一種宿命的安排?”
景幻雪忽然想起李璟夫婦一起去往春花庵和秋月觀祈福的事情,於是說道:“當年,我與先帝相見之時,先帝曾經在春花庵和秋月觀許下心願,希望你能做一個千古一帝,如今看來,這個願望也是實現了,千古詞帝一定就是後世對你的評價。”
李煜看了看景幻雪,忽然流出幾滴淚來,哭著說道:“後世的評價又有什麼用,一切都是虛空,就算後世再如何稱讚朕的詞作,朕也還是一個空虛無助的孤魂,而趙光義,他便是身後飽受罵名,不還是統一中原的英名雄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