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瑞從來沒有見到這麼多宮女出現在自己家中,她起初以為是皇家給她下聘禮來,後來見宮女中隻有兩三個人手裏托著蒙著絲絹的托盤,其餘人並沒有帶任何東西,她又想多半是宮中規矩,下聘禮前要來相看她來著。
等娘親張鳳帶著七八個尚宮進了她的寢房,令她屋裏所有人都出去她才覺出不對勁。女官們都很沉默,太沉默了,一點兒沒有喜事臨近的氣氛。
一直冷冰冰不看她的娘親張鳳對李尚宮點點頭道:“開始吧。”
雲芳瑞一頭的霧水,不知道她們要開始做什麼。
兩個長得粗壯的宮女走到雲芳瑞身前,李尚宮對雲芳瑞道:“請雲二姑娘將右臂露出來。”
雲芳瑞有種被侮辱的感覺,用眼去詢問娘親。
張鳳冰著臉道:“聽尚宮的話。”
“娘,這是要做什麼呀!”雲芳瑞很不悅。
“聽話,將外衫脫掉。”張鳳口氣嚴厲道。
雲芳瑞見娘親麵如寒霜,心裏氣憤卻不敢違背娘親的命令,隻得緩緩脫掉長衫。兩宮女她的右臂抬起,將襺和**的袖子擼起,露出她光滑細嫩的手臂。
李尚宮緩緩走到雲芳瑞跟前,拖著托盤的宮女也來到她身邊。李尚宮將托盤上的絲絹拿下,露出一個精致的玉色瓷瓶,李尚宮將瓷瓶的上蓋拿下,拿一隻銀勺舀了一點鮮豔如紅色胭脂的東西在她右臂上點了一個紅點。
雲芳瑞這才知道她被點了傳說中的守宮砂了!頓時,屈辱讓她渾身毛發乍起,她憤怒地舉起左手要將紅點抹掉,卻被兩個宮女死死製住手臂動彈不得。原來這兩個宮女還是有功夫的。
“娘!”雲芳瑞暴怒:“你怎麼能讓女兒點守宮砂呢!你這是為什麼呀?!”
張鳳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雲芳瑞的胳膊上,對她的憤怒譴責視而不見,當她和尚宮們看到鮮豔的一點在潔白細嫩的肌膚上留駐後,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和同樣鬆口氣的李尚宮對視一眼,臉上有了笑容。
其他尚宮們紛紛相視點頭,表示見證完畢,李尚宮對張鳳道:“夫人這下可以放心了。”
張鳳笑道:“蘇妃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兩宮女小心地放開雲芳瑞,李尚宮和其他尚宮對宮女們道:“這事雖結果為好,但也不許為外人道!”
宮女們低下頭齊聲道:“是。”
尚宮們與張鳳行禮告辭,雲芳瑞氣憤憤地穿衣服。
等娘親送走尚宮們回到屋中,雲芳瑞已經委屈傷心得掉淚,本以為娘親會回來將她這麼做的道理講給她,誰知半天沒有聽到聲音,等她問起來,說夫人離開了。
雲芳瑞生平頭一次受到這般的屈辱,直氣得發了好久的脾。她猜到娘親要各宮女官來見證她點守宮砂的原因多半是外麵有不利她的流言,她隻是生氣娘親對她不信任。所以第二天她也沒有給娘親請安。
一整天,張鳳並沒有派人來關心她沒去請安是不是病了,沒有安慰她是不是還在生氣,也沒有派人斥責她的無禮。
到晚上張鳳派人來說她身體不適,這幾天不用雲芳瑞去請安,讓她留在盛芳園不要出去。
她開始有些疑惑,娘親總有她的道理,她最愛的不就是她嗎?她不會害她的,但她為什麼對她這樣冷冰冰?她六親不認的模樣可真是讓她害怕啊。
幾天後老尚宮再次光臨盛芳園的時候,雲芳瑞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來,兩年前的上元節之夜皇宮內發生了一起事故,羽林尉看見有蒙麵人從蘇妃娘娘的寢殿躥出,他們追那人的時候與其交手將其打傷,但被那人逃到東河後追丟了。後來皇宮內徹查的時候,有人說隱約看見四皇子劉珣。蘇妃因此事自戕,差點兒失去性命。
而雲芳瑞那天在東河也發生了事故,她女扮男裝遊燈河,後與家人失散兩個時辰後才又回到自家遊船上。
於是,聰明的雲玲瓏將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起,散播了謠言。
於是,雲芳瑞明白娘親點她的守宮砂的用意。
這一次老尚宮來雲芳瑞爽快地擼起袖子展示她臂膀上那一點鮮豔如血的紅點。
至此,她的清白得以昭雪。雲芳瑞雖然行為粗魯不知禮儀,但絕對沒有做傷風敗俗的事兒。
而劉珣之清白也得以昭雪,他並沒有違反皇帝的禁令私自回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