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棄之人(2 / 2)

男子愣了愣,不免看了我兩眼。

我立刻低下頭,懊惱自己小聰明又在冒頭,如果被季十五看到鐵定又是一頓打罵。

男子低聲喝道:“用不著你操心,我家公子已經在大堂裏了!你快去叫你師父起來!”

我這才看到大堂裏隱約有幾個人影,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不由得一陣懊惱悲傷:以我這個智商,如果一直留在這個世界恐怕會被人欺負死。我磨磨蹭蹭地停在季舒的門前。

實在不想這個時候叫他起床,因為他被叫醒之後一定會拿我出氣。天知道他今天會扔什麼東西出來。

昨天他一天都躲在小屋裏不知搗鼓什麼東西很晚才熄燈。前半夜鄰家跑鏢的崔五摔斷了腿拉過來找他醫治,我去叫他的時候被咆哮的他扔出來一隻看不清顏色的破布砸到,惹得原本正哼哼唧唧的崔五直瞪瞪地看著我似乎連疼都忘了。

我轉身對男人道:“我師傅就在這裏,你來叫他吧!”

男人極亮的眼睛瞪起來:“你在支使我?”

我縮縮頭:“不敢,隻是師傅脾氣不好,我不敢去叫他。”

亮眼睛仿佛是忍著動手的衝動,恨恨地啐了一口,罵了一句:“要你何用?!這什麼破醫館!”

門裏,季十五極不耐煩的聲音刺破空氣:“阿睿!大半夜你叮叮咣咣的搞什麼搞?!想挨揍呢?!把聲音給我擱小點兒!讓病患要麼滾去別家看病,要麼滾回家等兩個時辰再來!”

我聳聳肩,心裏倒有些竊喜,看亮眼睛派頭不像是一般人,他家公子來頭應該不小,季十五今天多半又會挨打。

亮眼睛臉一下黑到了底,問:“你師傅叫什麼?”

“季舒。”

“季舒!”亮眼睛一腳將門踹開大聲喝:“我家公子病了,趕緊起來,給我家公子看病!”

我默默而急速地往旁邊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衝著亮眼睛飛了過來,亮眼睛手疾眼快將東西抓在手裏,隨後大怒,一把將東西扔開。我聽東西滾落在地的聲音,知道是那一方賀蘭石的硯台。一陣心疼,這硯台是我在這裏所見唯一的一個寶貝啊,也不知道摔成什麼樣兒了。這個敗家的季十五!

亮眼睛衝進了季十五的屋子,我不敢再聽下去。雖然很恨季十五,但每次他挨打我還是覺得不忍心。我知道,我心太軟。從前是,現在還是。

百無聊賴之中我將眼睛移向大堂,大堂裏有人點了一隻風燈,燈光下,一個男子端坐在長椅上,此時身子微側,一雙幽深的眼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我差點兒將手中的油燈扔在地上。

怎麼是他!?

居然是他?!

他怎麼會在鄮?

他不是早就該在西疆籌備他的大婚嗎?

驚訝,激動,心傷,委屈,種種感覺依次而出,我不得不鄙視我自己,我想我大概是病得太深了,七個月的時間,未能將我的病治得哪怕好一點點。剛才,我難道是想要撲到他懷裏去嗎?

我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也許花了很長時間?因為我知道我很難克製自己,從我第一次見到他之後,我就被他牢牢吸引,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要見到他,陪在他身邊。剛才,我也還是那種反應,不過我已經進步很多了,我終於還是克製住了自己不再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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