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老酒送軍魂。
死寂,誰敢爭勢?
張承德已從殿中走出,他坐不住了。四方將領手握百萬兵馬,今日若張繼府說反,大燕王朝就沒他什麼事了。
“為何要殺成兒和燕赤軍?”
“我不殺他,他遲早要反。外麵的百姓,營中的將士,現在隻知道你這個並肩王,他們誰知道我這個皇帝?我這個皇位是當給誰看的?就每天露臉給朝中的大臣看?”
“我這些年已經閉府不出了,營中的將軍,朝中的重臣都是你一把手選的。我不問軍,不參朝。燕赤軍也調到了燕回穀,你還要趕盡殺絕?當初我說不反你,我張家就不會反。你害了靈兒,我忍著,你殺了成道,我也忍著。德貴入了東宮的門。你現在連成兒也不放過,你讓我如何忍你?”
“當初十六路反王入長安,奪玉璽。我領燕赤軍擒王奪駕,為你爭來皇位,到頭來就是為落這樣的下場?你記這份功了?這些年成道,成仙駐守燕回穀,保大燕繁榮昌盛,你記這份恩了?你當這天下的將士是你家養的?你一道聖旨,一紙軍令,想殺幾個就殺幾個?你不養兵,不利民,成天就知道鑽進狗屁帝王心術裏麵,這是王道?”
張承德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張繼府,我問你,這天下除了你一個並肩王,可還有王?當年你也是武門點將,親口封下了四方將領。這些年我可換了?你不會反,你保證你張家的子嗣不會反?你手握天下兵馬,一句話,四方將領無皇命也敢闖皇城。我家澤兒有什麼?就三十萬禁軍?你家的若隻是個紈絝,我保他一世榮華富貴,封王都可以,可成道,成仙名聲直追你,你讓我如何放心?要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這就是你要斷我張家根的理由?你家澤兒是人,我家的就不是人?你下聖旨的意思是要連我一並射殺在這亂箭中?就隻是為了你家澤兒鋪一條路?連十萬燕赤軍也不放過?當初我讓皇位給你,是看你一顆赤子之心,可看看現在的你,忠奸不分,是非不明,善惡不辨。自古昏君嫉英才,你跟那昏君有何區別?皇宮中奢華的生活就養出了你這一身腐氣。你就隻學了功高震主四個字?澤兒自有澤兒的天命。若是一代明主,何愁天下不歸心。輪得到你斬我張家的根來鋪路?”
張承德無言以對,失魂落魄。張繼府說得對,明主守天下,庸才失江山。便是他鋪好了路,也未必會興。
“今天站在這裏的不是並肩王,坐在我麵前的也不是皇帝。你當初一道聖旨,一紙軍令,害了十萬燕赤軍,此為罪一;你先害靈兒,再殺成道,與我有殺妻殺子之仇,此為罪二;不養兵,不利民,此為罪三;來人,板子伺候。”
一百板子,張繼府親自上的手。龍袍下,血染了一層。
“你自己好自為之。”這是張繼府離開時最後一句話。他沒反,不隻是與張承德的約定,還有天下百姓,為國為民,才是王道。
長安的風散了,十萬冤魂含笑而散,天下沒了燕赤軍,朝中沒了並肩王。四方領兵,駐紮燕回穀。這裏多了一個成王。他皇帝鋪的起路,張繼府也鋪的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