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子叩著椅子扶手,輕輕念道,“那葬花魂真是人中龍鳳,在百鬼林,以靈動初期的修為連斬我四家客卿子弟三百人,在那祁連山上一招斬殺問道初期,一吼震退千萬惡人,一個紫府的娃娃就有這般威勢,長大了那還得了?這人呐,做事就是不能手軟,若當初老夫拉著臉,將那小娃娃斬殺在這大院中,也不會有現在的顧慮。”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與他人聽。
張瑞軒眉頭輕皺,“祁連山那邊傳來的消息,恐怕不實,多有誇大的成分。就算那葬花魂是太一天子,以紫府斬問道,這實在有點天方夜譚。”
張老爺子目露譏諷,“不實?當初葬花魂來我張家,你在他手上走了幾個回合?岩兒在他手上討了便宜?你知道藏紅花為何被喚作魔頭?你見過化凡殺踏天?真是井底之蛙。這做人要知道自己的不足,才有機會趕前去,要是連對手都不敢正視,活著還不如死了。”
被張老爺子一頓訓斥,張瑞軒雖是有萬分不憤,也不敢絲毫露在臉上,隻是在心底,狠不得將葬花魂千刀萬剮。
遠處走近一人,借著燈火能看清那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隻是那雙空洞的眼神帶著巨人與千裏之外的冰冷。
“他們讓我來的。”少年站在張老爺子麵前,如同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
張老爺子打量著少年,紫府後期的修為,雖說對眼前這名少年能不能殺死葬花魂還抱有遲疑態度,但很快這股遲疑被拋到腦後。少年口中的他們絕對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就算要覆滅這片江湖,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們既然送來這名少年,自己要做的隻是將少年送進紫蘭幽穀。至於他們為何找上蘄州,找上張家,他不知道,隻知道在覆滅與活著之間,他護下了蘄州,護下了張家血脈。他曾經也多過一句嘴,問了一句話,“張家能存留多久?”
“一甲子,一甲子後,就要變天了,張家能不能存留,我說了不算。”
一甲子,他也曾細細想過,一甲子能幹嘛?他看向張瑞端。
“軒兒,你去安排一下。”
等張瑞軒領著少年繞過假山時,一粒葡萄在半空中劃出曲線,落向少年。
“傻兒,去。”張瑞端露出一副壞笑,看著蘄州三傻子撞碎假山,直撲少年。
少年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數十個呼吸,還未等塵埃落定,少年整了整衣衫離去,身上未見半分傷痕。獨留地麵上滿身是血,喘氣如牛的三傻子。
張老爺子從太師椅上站起來,駝著背,背著手走向書房,嘴裏不忘念叨,“哎,明天又得從修一座假山,真沒一個讓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