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我聽錯了吧?”元嘉啞然一笑,自語道。
見身形單薄的嶽淩寒就那樣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元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想找一條薄被幫嶽淩寒蓋在身上,但這座嵐淵別院是專供各路來訪的仙修臨時歇腳之所,少有人來,這間客房更是早已閑置多年,房內僅有的一條“金絲三眼兔”兔毛所製的棉被,此刻正壓在沈全的身下。
“算了,一會再跑一躺吧。”元嘉輕輕掩好門後,就欲轉身離開,正在這時,她卻清晰無比地聽到,耳邊又傳來一聲低沉的嘶吼之聲。
再次推門而入,元嘉一眼便發現,這聲怪異的嘶吼聲是從嶽淩寒口中發出的。
隻見仍在昏睡之中的嶽淩寒臉色異常,不像剛才那般平靜,竟扭曲虯結,顯得有幾分猙獰。元嘉眉頭輕皺,正覺奇怪,卻見嶽淩寒喉結一番錯動後,猛地張嘴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低吼來。
聽到這聲低吼後,元嘉嬌軀一震,被嚇得猛一哆嗦。
盡管嶽淩寒的聲音幹啞,不似人聲,但他卻實實在在吼出了一個字!
一個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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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驚慌。
聽到嶽淩寒的這聲嘶吼後,她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金絲三眼兔般,拔腳就往門外飛奔,卻一腳踩在一塊尖利的碎瓷上。
“哎呦”一聲嬌呼後,元嘉隻覺腳底生疼,再低頭看時,斑斑血跡已經從鞋底滲了出來。
元嘉氣鼓鼓地說了一句不知什麼話,又頗為氣憤地回頭,從敞開的門扉中看了一眼嶽淩寒。
見嶽淩寒麵色又恢複了正常,此前那聲嘶吼竟不似從他口中發出的一般,元嘉鼻間一哼後,索性蘭指一掐,使了騰身法訣閃身回到自己房間。
元嘉趕忙脫下鞋來查看一番傷勢,隻見那道不甚太短的傷口處正在往外“汩汩”地冒著鮮血,傷口兩側的血肉翻卷,竟是受創不輕。
元嘉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她修行多年,內傷倒是未曾有過,但外傷卻不知有多少處,因此在她靜室之中常備著各種外敷內用的傷藥,林林種種足有十幾樣。
不過,像這樣被碎瓷片紮破了腳,一向冒失的元嘉還真是初次遇到。她胡亂找了些膏藥塗抹在傷口處,邊抹還邊氣鼓鼓地自言自語絮叨著什麼。
等到流血漸止,元嘉呆呆著看著自己的腳麵,一時有些發呆了。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翻來覆去出現的,竟是那個害自己受傷的人,那個看起來又瘦又弱、毫無半分仙氣可言的嶽淩寒!
嶽淩寒,為什麼自己一見到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元嘉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嶽淩寒那張冷峻的臉龐,高聳的顴骨、薄利的嘴唇,還有那雙看起來稍顯狠厲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像是能夠直視人心般,讓人無所遁形……
突然,元嘉打了一個冷戰,她又想起了嶽淩寒之前的那聲嘶吼,那聲飽含殺意的嘶吼!
元嘉隻覺身上某處地方有些隱隱作痛,不是塗滿膏藥的腳底,而是一處柔軟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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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也真是怪可憐的。”元嘉拿出一條久已不用的軟絲薄被,打算送回嵐淵別院。想到嶽淩寒和沈全二人先是失去師尊,接著又是宗門密境坍塌,隻短短幾天,便身影飄零,無家可歸,元嘉心生惻隱,忍不住念出聲來。
聽到靜室之中,突然想起自己的回音,元嘉身形一滯,半晌之後,她才啞然一笑,心中暗道:我怎麼像元佑師兄那樣,開始自說自話了。
把紛亂的念頭趕出腦海之後,元嘉調整了一下心緒,手掐法訣,青芒一閃後,她又再次出現在嵐淵別院之外。
雖然腳底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元嘉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瘸拐著一隻腳挪步到客房之後,她懷抱絲被,先是在門外站立了片刻。
聽到房間內傳來兩人粗重不一的呼吸之聲後,元嘉輕輕推門而入,躡手躡腳地來到嶽淩寒身前。
看著昏睡中的嶽淩寒,元嘉隻覺心中如同揣著一隻小鹿般,急促的“怦怦”心跳聲,竟似乎清晰可聞。
把絲被輕蓋在嶽淩寒身上後,元嘉蹲在嶽淩寒身側,美眸閃動間,細細地端詳著嶽淩寒,心中暗道:他可真瘦呀!
恰在這時,嶽淩寒緊閉的眼皮似乎動了一動,把元嘉嚇了一跳,她急欲站起身來,卻不小心牽動了腳上傷口,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呼道:“哎呦!”
這一聲輕呼聲音雖不大,但傳入嶽淩寒耳朵之中,卻如同一記驚雷般,把他驚醒了。
元嘉還在驚慌失措間,卻見嶽淩寒猛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