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讓韓鼎十分意外。
胖老頭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對於自己的這個師弟卻是寶貝得不得了。他腦海中翻來覆去轉著念頭，暗道：師弟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小子，為什麼有點不對勁呢？難道是被自己敲打了一頓，打壞了不成？
韓鼎心中念頭叢生，喝酒時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發揮失常，居然頗為難得地沒有沾酒就醉……
飯後，白飛和二栓架著醉酒的沈祥先走一步，眾人也都三三兩兩散去、各自返回房間休息，滿腹疑團的韓鼎趁機閃身進了沈全房間，推門而入的一刻，卻發現師弟正雙手托腮、眼神發直地端坐在書案前、盯著書案上攤放著的一本書發呆，就連房間內多了個人都沒有發覺。
韓鼎深感好奇，湊到近前一看，不由說道：“咦？這不是《三字經》麼？”
被韓鼎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沈全差點磕著下巴頦，他忍不住撅嘴抱怨道：“師兄，你嚇死我了。”
“你發什麼呆呢？自打早晨起來，我就看你有點不對勁，你不是生病了吧？”
韓鼎說著話，伸手去摸沈全的額頭，這時，沈全突然開口問道：“師兄，你說說看，人到底是性本善啊，還是性本惡啊？”
“啊？”韓鼎的一隻胖手正停在沈全的眉間，他伸指順勢彈了沈全一個腦崩兒，笑罵道，“你問的些什麼問題啊，你不是真的生病了吧？”
“沒有，就是腦子裏有些亂，今天郝哥哥說人性本惡，艾姐姐說人性本善，我都有些糊塗了。”
“嘿，他們這倆人，和你一個小屁孩說這些幹什麼啊？”韓鼎伸出手指戳點著書案上的那本書，說道，“你隻要把這本書上的字認全乎就行，想那麼多做什麼啊？”
沈全搖搖小腦袋，輕歎一口氣後，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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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鼎一看沈全這架勢，像是非要把這個問題弄明白不可，他摸著鼻子想了半天後，咬著嘴唇問道：“你真想知道啊？那我給你說道說道？”
“好啊！”沈全說話的同時，兩眼放光。
“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好人壞人嗎？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說的那些！”
見沈全皺著眉頭想了想後，重重地點了點頭，韓鼎拉過一把椅子坐好，清清嗓子繼續說道：“你想想看，既然人都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那性本善啊性本惡啊，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對！”雖然距離上次師兄談及好人壞人也沒多久，但沈全對於好人壞人的理解已經遠非當初可比，一聽師兄又搬出他那套令人暈頭轉向的說辭，沈全急忙插話道，“師兄，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魔修他們就是壞人！”
聞聽此言，韓鼎有些發愣，半天之後才接話道：“你說魔修啊，對，他們算是壞人。不過，正如我之前所說，這些魔修、包括他們的親人和朋友，卻不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或許在他們看來，自己才是好人呢！”
沈全雖然年紀小，但分辨是非的能力是有的，一聽師兄又搬出他那套歪理邪說，忍不住撅著小嘴抱怨道：“師兄，我覺得你是在糊弄我。”
“呃……”韓鼎有些理屈詞窮了，憋了半天後，他老臉通紅說道，“或許我說的有些過了，但事實上，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你根本沒法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這點你承認不？”
沈全這下沒話可說了，他點點小腦袋，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啊……什麼然後，我又不是給你講故事。”韓鼎摸了一把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含糊道，“既然分不清好人還是壞人，你想他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幹什麼啊，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呃，怎麼又有點暈呢？沈全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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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全一撲棱腦袋，他發覺自己又快被師兄帶到死胡同去了。氣鼓鼓地跳下凳子後，他翻身上了床，把棉被往頭上一蒙，在被窩裏甕聲甕氣地說道：“不和你說了，師兄你每次都是打馬虎眼。”
韓鼎被沈全氣樂了，他起身走到床邊，朝高高隆起的被窩拍了一巴掌後，笑道：“你這個小倔驢，不就是想知道我的答案嗎，我現在就告訴你！照我看來，什麼性本善性本惡，都是胡說八道，人之初啊，其實……”
韓鼎賣了一個小小的關子，沈全果然中計，他探頭鑽出被窩追問道：“其實什麼？”
“嘿嘿，其實啊，人剛生下來，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什麼善呀惡呀，都是後天養成的。依著我的意思，性本善也罷，性本惡也好，都是那些文人閑著沒事整出來折騰人的，你將來又不打算去考秀才，中狀元，想這麼多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