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急著想要下棋,沈全的手有些抖,哪怕是拿著茶碗當工具,圓也畫得有些磕磕絆絆,邊緣處毛毛叉叉,隻能勉強算是個圓形。
不過,季方難為弟,元方難為兄,沈士言也強不到哪裏去。他也沒有完全拿捏好用墨的深淺,再加上宣紙吸墨,白底黑字還好些,紅底黑字就有些不成樣子了,有的深,有的淺,有的索性就是黑紅一片,隻能勉強辨認出上麵寫著的是什麼字。
好在一張紙剛好能畫三十五個圈,而棋子是三十二個,還有三個富餘的。兄弟兩個人精挑細選了一番,終於湊齊了三十二個棋子。之後就簡單了,棋子都能畫,畫個棋盤還算回事麼?
一陣忙亂後,兄弟二人看著眼前精心製作的“紙棋”,得意地笑了,渾然不顧此時兩人手上臉上到處是墨汁和顏料。
他倆小心翼翼地把棋盤和棋子在書案上擺好,開始下棋,就連大氣都不敢喘。為啥呀?一喘氣,棋就飛了……
沈全執黑先走,可他是第一次真正地下棋,別說走棋了,就連腦袋都有點發懵了,想了半天不知該怎麼辦,問沈士言道:“三哥,我該咋走啊?”
沈士言一聽這話,鼻子都快氣歪了,說道:“隨便,你看哪個順眼你就走哪個唄,反正是第一步,沒關係!”
沈全聽後,深受鼓舞,眼睛在棋盤上瞄了半天,看到棋盤上有一個棋子最圓了,伸手就要動。
沈士言一把拉住沈全的手腕,急道:“走你的棋,這是我的。”
“哦。”沈全一吐舌頭,臉紅道:“我看錯了……”然後他又開始在棋盤上掃視,直到沈士言等得不耐煩了,再三催促,他才下定決心,拿起一枚,呃,應該是一張棋子,往前挪動了一步。
沈士言一看,撲哧笑了,原來沈全動的那個棋子是個“將”,哪有一上來就動老“將”的啊?
結果,他這一笑不要緊,棋盤上的棋子全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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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再把棋子擺好,沈士言索性不讓沈全先走了,他現學現用,輕輕捏住一張“炮”,走了個炮二平五,正是當頭炮。
沈全仍舊不知所措,伸出手指在棋盤上點點戳戳,不知該走哪一個,邊還用眼神偷瞄三哥。
沈士言見狀,有些哭笑不得,提醒道:“當頭炮,把馬跳。你該動馬了。”
“哦,馬啊!”沈全恍然大悟,捏起“馬”來,心裏想著馬走日,順手就走了一個“馬八進六”……
沈士言急道:“不對,不對,相別著馬腿呢!”
“嗯?啥叫別著馬腿啊?”
沈士言都快哭了,咧嘴道:“四弟,咱不下了行不行?”
“為啥不下啊?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棋。三哥,什麼叫馬腿啊?”沈全可憐兮兮地看著三哥,他也快哭了。
沈士言見四弟這樣,看來不把他教會是不成了,索性一咬牙說道:“算了,本來我還計劃著邊下棋邊教你,看來得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東西了。我告訴你啊,別馬腿是指……”
這下,沈全終於遇見明師了,他也總算知道過河兵卒不能退、紅帥黑將不能碰麵等最最基礎的東西了。至於“別馬腿”和“別象眼”這些相對複雜點的,呃,人家才第一次接觸下棋,要求就不要那麼高了嘛!
就這樣,沈士言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教,沈全則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地學,眼瞅著時間都快到子時了,沈吉已經在窗戶外吆喝了好幾次了,兄弟二人這才把“紙棋”收好,連同那本《金鵬十八變》一起藏進了書畫筒。
沈全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馬上到了修煉的時間了,還是正事要緊。他告別了三哥,美滋滋地出門而去,還不忘說了一聲:“三哥,明天咱們用夾江紙再做一副棋,宣紙做得太軟了。”
沈士言隨口答應著,等沈全一走,立刻癱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自語道:“哎呦,累死我了,比下一盤盲棋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