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仿佛突然放慢了腳步,書房內的每個人,包括沈沛元都在認真地思考著……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說話了,居然不是平日話最多的韓鼎,而是艾絲竹。
艾絲竹先是深情地看了郝學生一眼,然後細聲細語道:“說句實話,我之所以修仙,起初是有些不知緣由的,直到遇見了生哥,我才知道,原來我竟是一個極其貪生怕死的人,隻怕某一天自己紅顏老去、青山埋骨,就不能陪伴生哥左右,看他瘋瘋癲癲,聽他胡說八道了。所以,和很多人一樣,我修仙是為了長生,但和他們又不一樣的是,我之所以想要長生,隻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在生哥身旁多陪他一些時日罷了。嗯,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生哥你呢?”
艾絲竹一番話說完,郝學生已是淚沾衣襟,抽噎著說道:“竹妹,我,我又有什麼好,竟,竟值得你為我如此,如此傾心?”
“怎麼我還沒哭,你倒哭了呢?”艾絲竹笑靨如花,邊幫郝學生擦眼淚,邊哄勸道:“生哥,不要哭嘛,你還沒有講你為何要修仙呢。我要聽你的真心話,可不要淨拿些甜言蜜語哄騙我。”
“我,我太自私了。”郝學生終於不再哭了,自我檢討道:“我總是依著自己性子胡來,盡管心裏也有你,卻不願講給你聽,怕你纏著我,管著我,不讓我四處亂跑。不過,竹妹,往後,往後我再不會了……”
艾絲竹撒嬌道:“誰要聽你講這些,你講你為何要修仙嘛,我好想知道呢。”
“你知道麼,我其實是不願修仙的。”
“嗯,我知道的,是玄靜師伯逼你的,所以你才怨恨她,老想躲著她。”
“也不全是因為這個緣故,你不知道的,其實……”
兩人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聊開了天,韓鼎按捺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道:“你到底是講不講啊,要不還是我先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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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韓鼎這麼一打岔,郝學生索性說道:“你來就你來,我本來就不求什麼長生,隻求自己活個明明白白,這才改名為學生。如果不是為了能和竹妹長相廝守,我才懶得每天修煉什麼的呢,每天和竹妹彈琴作畫,要多逍遙有多逍遙,如果再生十個八個寶寶,那才叫美呢。”
好嘛,被韓鼎一激,郝學生酸話也不冒了,改冒蜜水了,先不管這番話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把艾絲竹聽得美滋滋地,小臉通紅,掄起拳頭嗔罵道:“誰要和你生十個八個的了,討厭!”
沈沛元這才知道,敢情“學生”二字不是自謙,而是人家的名字啊,這名字起的,可真好!
兩人在那裏打情罵俏,不知怎地卻觸動了韓鼎,胖老頭愣了半天,才開口道:“年輕真好!”說完後,突然意識到那兩位都已經是百歲老人了,改口道:“心態,我是說心態年輕。”
沈沛元接話道:“韓先生的心態也很年輕,大總管老在我麵前誇你的。”
韓鼎本就紅彤彤的臉都快變成紫色的了,含糊道:“還好還好。”頓了一頓,又說道:“我這個人最實在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之所以修仙,其實是拜師尊所賜。”
“開陽仙長?”沈沛元接話道:“沛元熟知韓先生此前的英雄往事,但你為何突然開始修仙,沛元還真是不曉得了。”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韓鼎剛開口起了個頭,郝學生趁機報複道:“長話短說,到底你為何修仙啊?”
韓鼎被嗆著了,紫臉都快憋黑了,老大不情願地說道:“本來想說道說道的,算了,實話實說吧,我之所以要修仙,隻為了一件事情。”
“所為何事?”郝學生順嘴問道。
“呃,秘密。”韓鼎故作神秘,然後大笑不已,一身肉浪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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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元轉又問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枯木道人道:“枯道長,你又為何修仙呢?”
枯木道人頭也不抬地答道:“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原因,還是不知“道”呢?沈沛元沒有繼續追問,此刻的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