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兒呢?”沈全伸手一通亂摸,把一張原本七分白三分黑的臉硬是抹成了七分黑三分白。他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竟沾滿了墨汁,不禁叫道:“哎呀,光寫字了都沒注意!”說著,順手拿起一塊布就擦,卻是那條陪伴了自己已經有些日子的繃帶。
“你怎麼把繃帶取了,應該再綁兩天的。明天習武時,不小心碰著胳膊怎麼辦?”韓鼎還是很關心沈全的。
沈全撇了撇嘴,開始告狀道:“元彪說我胳膊沒好,不肯教我。”
“元彪?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韓鼎給徒孫扣了頂大帽子,然後數落道:“胳膊不能動,不是還有腳麼,就算腳不能動,眼功也能練啊。”
“眼功?眼也能練功?”沈全真是長見識了。
“你不是愛聽說書的講江湖故事嗎,那些俠客不是各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麼?”
沈全一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隻聽韓師兄繼續說道:“說書的雖然有點胡吹亂扯,不過眼功真是能練出來的。就拿我來說吧,哪怕是一丈遠的地方飛過去一隻蒼蠅,我也能分出公母來。”
“怎麼分啊?”沈全覺得胡吹亂扯的應該是師兄,故意刁難道。
韓鼎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屁股後麵長著那啥的是公的,不長的是母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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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韓鼎的回答靠不靠譜,反正現在時節也沒法找隻蒼蠅試試,沈全姑且就信了。
讓他喜出望外的是,師兄竟然表示要找元彪好好“談一談”,而且放狠話道:“居然連老祖宗的話也敢不聽,相比是哪塊皮肉想鬆動鬆動了。”
沈全心知明天習武之事有了眉目,對韓師兄“囑咐”並對元彪“祝福”道:“師兄,你別用獨門指法就行,我怕他受了內傷沒法教我。”
韓鼎就怕沈全提及獨門指法,為轉移沈全注意力,他走到書案前說道:“讓我來欣賞下你的大作。”結果隻見桌上厚厚一摞紙,入目一片烏黑,竟像極了一幅幅潑墨畫。
他凝目仔細一看,終於在群魔亂舞的黑漬中找到了一個字,辨認了半天才確定是個“全”字。隻是這字寫得那叫一個難看,上麵“人”字左腿細來右腿粗,越看越象是一個畸形兒,而下麵“的王”字不知道描了多少筆,毛毛叉叉沒有一點王氣,倒是匪氣十足。
韓鼎不由樂了,打趣道:“哇,你這個全字寫得,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還不如我用腳寫的好看呢。”
沈全已經對和韓鼎鬥嘴習以為常,才不會被師兄三言兩語打擊到呢,還嘴道:“那你一會給我用腳寫個看看。”
不過,等他的視線落在韓鼎用手指著的那個字上,不由詫異道:“師兄,你說這個字是什麼字?”
“全啊?這不是你的名字嗎?”習字之始先練自己的名字,正是人之常情。
沈全卻答道:“哎呀,記反了,我還以為這個是沈字呢……”
韓鼎無語,心道:有這麼練字的麼,寫了半天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
雖然鬧了一個大烏龍,不過“舞文弄墨”一番的沈全成就感十足,吹熄蠟燭,屁顛屁顛隨師兄韓鼎偷偷溜去花園修煉了。
如果說那些張牙舞爪、七扭八歪的文字隻能勉強算是在“舞”的話,這墨汁沈全可是十足地“弄”了個滿手滿臉。
幽黑的房間內,書案上散放的一張張“墨寶”,像在互相攀比著到底誰更黑一些,把半空懸掛著的一輪明月臊得慌,一抹身鑽進了雲彩裏,好歹算是扯了一塊遮羞布。
瞧,俺也變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