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牛奶奶老伴及時喊她回去了，否則還不知道要囉嗦到什麼時候。我到海棠家剛敲了兩下門，牛奶奶又趕來了，說，“我來敲門，我來敲門。”
砰砰砰，“海棠呀，咱小區委員她閨女來看看你了。”
邊敲邊喊著，大家都很關心你呀，生命中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呀之類的話，可惜任憑如何她喊叫、敲打屋內都沒有回應。
牛奶奶轉頭生氣地對我說，“她這個人呀，就是不合群。她家的啥事都不說，來了這麼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幹什麼呢。哎，這人不行呀！”
我說牛奶奶怎麼這麼積極的來幫我敲門，原來是想八卦人家呀！
“海棠我給你說，這茶薇呀可是咱這兒學曆最高的人，咱小區第一個女大學生，天文地理，古往今來大事小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聽完這話，我的老臉一紅，這誇我誇得可是過了。我就是個二流大學中文係的普通的學生，那能經得起這麼的誇讚。
出乎意料的是，喊完這句話之後，海棠家的門竟然打開了！牛奶奶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趕緊朝著屋內踮腳看去。
可是海棠出來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把門虛掩上。牛奶奶臉上隻能留下滿滿的不甘。
我簡直不敢相信，站在我眼前這個幹幹瘦瘦的女人就是海棠！
在我印象中，她可是一個極其講究的女人，衣著幹淨得體，頭發收拾的一絲不苟，即便在最炎熱的夏天，也像剛剛參加完重要酒席一樣。哪是這麼不修邊幅的，形容枯槁。
出來後的海棠，也是一直低著頭，輕聲細語對著牛奶奶說，“牛嬸，謝謝了。我這兒也沒什麼事情，您先回去吧，讓茶薇留下來幫我一下就好了。”
牛奶奶也是沒把我當外人，把我朝海棠懷裏一推，自己蹦著跳著就回了家，進屋之前還朝我拋了一個詭異的媚眼。
確認牛奶奶回家之後，海棠抬起頭打量著我，我不知道她再看什麼，但她看的實在仔細，從頭到腳一絲不落。
“你是張茶薇？”海棠的聲音在顫動著……
“是。”
“你真的什麼都知道？”海棠瞪著眼睛緊盯著我，黑紫的眼圈在她那枯瘦的臉上依舊突兀。
她看著我，眼睛裏充滿了希望，好像我是可以拯救她的人一樣。我竟然沒有勇氣也沒有膽量去說不，隻能順著她說下去，“對，我是個大學生。”
然後，她笑了，笑的我從脊梁骨發麻到頭發皮……
“海棠嬸，有啥需要我幹的，你說就行，別客氣。”我隻能說點兒話讓海棠別再這麼笑了。
海棠果然不笑了，她看著我，呆滯又虔誠地問道，“人死了會去哪裏？”
啊？
“死了，不就是沒了。”
很明顯，海棠不滿意我的這個答案，她由笑轉怒再轉悲傷，，“死了的人怎麼就會沒了，總有一天活著的人和死的人，還是會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