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也正因為是活剝的皮,屍體都燒成了那慘樣了,還能像模像樣地把皮披在身上。
“66666,”我由衷地誇了一句,“厲害了我的行屍!”
書生:“……”
無視書生抽搐的眼角,我試探著開口:“那現在,外麵那些行屍都被梁旭砍趴下了?”
畢竟老躲在屋裏也不是個法子。
“錦衣衛出手,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了。”書生比我幹脆許多,已經打開房門向外察看,“沒人。”
“那就走吧。”
“去哪兒?”
“從哪兒來的,我們就回哪兒去。”
我抬頭看了看天,好像快黑了。
沒有太陽,隻能勉強根據光線來分辨白天和黑夜。這麼看來,我從進城到現在,也才一天時間。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屍體。這些屍體渾身焦黑如炭,周圍散落的灰燼大約是他們焚化的人皮。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焦臭味。
我們一路往外走,越是靠近大門,焦屍越密集,灰燼遮蓋下的地麵十分粘稠,一腳踩上去像踏進了沼澤地,每一步都邁得艱難。
再抬腳時,粘在鞋底的隻有厚厚的灰燼,隨意抖抖腳,灰燼就會簌簌往下掉。
大廳中堂還掛著鮮豔的喜字,隻是大紅的雙喜生生被刀劈成兩半,實在是太過煞風景。
同樣被劈成兩半的,還有之前那些對我們熱情過了頭的賓客們,一屋子焦黑的斷肢殘骸,座椅桌席人仰馬翻。
過了大廳,院子裏再走一段路,就能走出這偌大的宅院。我踮著腳在大廳屍骸的縫隙間穿行,勉強走了幾步後,終於還是無處下腳了。
書生對我微笑:“沒法子了,直接踩屍體吧!”
我麵無表情地看了書生一眼,一步踏上最近的屍塊。
“哢”,意料之中地被抓住了腳踝。
我繼續麵無表情地看著書生,後者則心虛地避開我的視線,一隻腳若無其事地踩上正抓著我腳踝的那隻焦手,輕輕一碾,支離破碎。
書生再次對我微笑:“小棠,咱們繼續往前走……哎——”話音未落,他自己又被抓住了小腿。
我惋惜地歎氣:“唉~更不好下腳了。”
剛剛那一聲“哢”像是一個信號——一個喚醒並召集的信號,滿地死得不能再死的焦屍一下子又“活”了過來,開始向我們聚集。
焦炭與地麵相摩擦的聲音並不悅耳,起身離地時又帶起一陣粘黏聲。
一層半透明油脂包裹在焦屍表麵,呈現出緩慢且粘膩的流動狀。
院中開始出現連綿的哀嚎與呼嘯聲,夾雜著朦朧不清的哭泣與咒罵,時遠時近,高低起伏,將這座宅院籠罩在絕望和恐懼的氣息下。
“怎麼這麼多屍油……”
書生往我身後站了站,但眼下這種狀況,四麵都有焦屍聚攏上來,我們根本避無可避。
我睨他:“你不是打算讓我一個女孩子衝鋒陷陣吧?”
書生自覺忽視了我嘲諷的眼神,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當然不是!身為役鬼,理當為無常分憂解難、與無常患難與共!說好的無常役鬼不離不棄,豈有役鬼棄無常而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