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墨秀之力進入的刹那,伏藏仙師的殘識發出了一道憤怒之極的咆哮聲。他覺得莊遊本尊一行人實在侮辱他的智商。
“小家夥,你管控不了那個器靈和混沌獸的後裔,今後你如何行走三界,負其玄黃老東西的責任。”
聞聽此言,莊遊本尊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催動墨秀之力與伏藏仙師的殘識纏裹在了一起。
在兩者相互較勁的對峙和摩擦中,伏藏仙師的殘影終究由於耗盡了真元而敗下陣來。他感知到莊遊本尊所催動的墨秀之力的獨特,剛欲張嘴詢問卻被後者的出口之語打斷。
“伏藏你煞費苦心的保存自己的殘識,不僅僅是為了等待幾天給有緣者報信吧。你若是把我當成了可以任意宰割的冤大頭,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來問你,混沌異族羅伊奪舍時,你采用何種手段保住自己的道身還留住了現在殘識?”
“哈哈……小子,你和我玩心眼還嫩著呢。你所謂的混沌異族有沒有明確的概念?”伏藏仙師的殘識從墨秀之力傳來的情緒波動中,察覺到了莊遊本尊的抵抗心思。
他隱約猜到自己一反常態的表現最終還是讓莊遊本尊選擇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做法。於是,他禁不住有些極度可憐自己,東突西撞了一番才卸掉了內心暴湧著戾氣。
“小子,我生在三界之外,卻以三界為家,並發出本命誓言誓與三界共存亡,你說我算不算混沌異族?”伏藏仙師的殘識忍不住內心泛著著傷感厲聲喝問道。
若這是伏藏仙師怒極而下的第一問,那麼莊遊本尊隨口回應的話語卻在無形中再次將他激怒。
莊遊本尊通過墨秀之力傳音道:“本命誓言是天道運行規則運轉下的一種賞罰救濟方式,應該對非三界誕生的生命沒有約束力吧。那耕天法王為了達到目的,可是將本命誓言當草紙來用。”
“小子,你的眼界就緊緊盯在三界嗎?那你跟井底之蛙有什麼二樣?我來問你,何為真正的天道?你覺得人定能勝天嗎?”伏藏仙師的殘識壓抑不住耐心泛濫而出的激動,再次厲聲喝問道。
突然遭此當頭棒喝的一問,莊遊本尊兀自愣了一下神,臉上浮出了一絲讓靈源和小巴獸以及阿莫都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將目光投放到極遠處,望著天空中雲卷雲舒的景象,心中不由得陷入了那種喃喃自語的捫心自問之中。
在他的印象中,所謂的天道就是之前那樣的理解。他覺得人不一定定能勝天,但可以在天道運行規則內將自己呈現到最大。而這種最大就是修仙者們所追求的力量的極致,譬如他的師父菩提道人,就已經初探時空運用之道。
對於莊遊本尊的沉默,伏藏仙師的殘識似乎心知肚明,卻沒有步步緊逼,追問自己想要的答案。
盞茶時間過後,他見那股纏繞自己的墨秀之力平靜的如一潭死水,隱約感知到自己方才的兩問已掀起了莊遊本尊內心的波瀾。於是,他鼓蕩著即將枯竭的不器之力,再次暴喝出聲,將問題引向了陰陽相關的方向。
“小子,你此前進入聚靈玄淵,獲得了天地通玄之力的加持。那麼我來問你,你的所做所為可是正義之舉?我提醒你,你的吞噬和整個人的蛻變,皆是陰陽精氣犧牲自我之故。從中你應該得到了玄黃老東西有關陰陽之說的論述,你現在就告訴你,正義和邪惡如何分辨?”
這些急速脫口而出的話語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將莊遊本尊之前構建起來的價值觀徹底顛覆了。一時間,他陷入那種新知與傳統意識對碰的糾結中,難以自拔。
而伏藏仙師的殘識則在拚盡所有力氣後,徹底的化為了虛無。他沒有等莊遊本尊想明白,且壓根也沒有打算等他重新認知後的答案。因為一切對於即將道消神散的殘識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的東西。
但他從骨子裏希望莊遊本尊借自己擲地有聲的三問能理清土著與異族的關係,以及天道和正義之間沒有絕對的平衡。他的認知中,所謂天道和正義無關正與邪,隻關乎某種特定的情境下,其所選擇的是否是為了維護做大多數人的利益。
這些都是他通過自己三聲暴喝而拋出的。作為發問者他有時甚至都在犯糊塗,就更別說作為聽者的莊遊本尊。但不管怎麼樣,他失去了讓自己的殘識繼續存在天地間的機會。因為來自生命之處的召喚讓他必須散形於氣,並回歸到生命的始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