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魘往複(1 / 2)

我抬手抱上巫佑的腰,他亦攬過我的肩頭環住了我。我們相互汲取著暖意,卻在他下麵的話語之中,不得已敗下陣來:“……花妃的肚子被生生剖開,一隻血淋淋的兒臂掙紮著伸向外部,繼而另一隻手隨著花妃皮肉的撕裂亦伸了出來。那個掙破母腹,從中爬出的孩子,便是堂堂本朝天師。”

巫佑笑得諷刺,笑得淒涼,我卻被混沌的思緒塞滿腦海,不及抬手撫去他笑中的殤。

一個是五歲稚子,一個是繈褓嬰孩,一個目睹修羅地獄,一個陷身輪回咒詛,到底哪方的恐懼無措,不安驚惶,會更多些?我無力衡量,也無權衡量。無論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對雙方造成了何種傷害,兩相比較,實不應當。醉生與他各自心中的感受,都是獨一無二,並非旁人如我,可以輕易評點。正因如此,這兩種恐懼傷痛,又怎可視作等同,化為一般?輕易相較,便可能又會是一次對他二人的傷害。

用力環緊巫佑的腰,他安慰般輕撫著我單薄的肩膀,繼而再歎:“嗬,所謂關心則亂……可笑待我已入殿時,才是嚇到驚呆,竟不再失判斷……”他頹唐自嘲,漸複平靜:“貴妃生產在即,既是殿外清冷,失了常理……而此番場景,密不外示……定為父皇屏了眾人,另有安排。”

“先皇的安排是……?”

“是天師,”見我不解,他搖搖頭道:“又或者說,並不能再稱其為天師……當我察覺到這番異狀,方退入偏殿的幔帳之內,那個一息尚存的行屍走肉,便進了花妃的殿內。”

原來,先帝支開旁人,是留下時機給天師的前身,那個大限將至,尚待涅槃的醉生的。隻是不知,花妃既已……“誕下”全新的醉生,原來那位前去是為哪般……

才這樣想,巫佑已是回答了我:“他早已沒了心……整整十個月,不過是承了咒術,空活軀殼。能等到那一日,不過是為了最後一步罷了。”

最後一步……這個隱秘的禁咒之術,不知其最後一步是……

我屏了息,等待巫佑緩緩道來這個虛幻夢魘的尾聲:“他走到已經不再淒厲慘叫的花妃近旁,俯下身去,將那個血淋淋的自己抱離那片死寂的修羅煉獄,卻並不小心輕柔,隻是隨意將新生的月氏放在一側空出的琴案上,然後咬破自己的食指……”說到這裏,巫佑皺了皺眉,似在回憶:“我當時躲得隱蔽,卻也因此見不分明,依稀見得,當時滴出來的第一滴血……是白色,泛著月一樣的光,明亮,冰冷,卻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柔和……他將那沁出血珠的食指伸向案上的嬰孩,那孩子不躲不鬧,乖順地張了嘴,開始吸吮。而他,隻那麼不悲不喜的看著,喃喃一些破碎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