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緊了緊鼻子,麵色漸漸沉了下來。
秦王朱樉正坐在書案後,他臉色看上去十分憔悴,一臉的病容,哪裏還有當初葉羽見到他時的樣子。
書房的門關上,朱樉笑道:“大夫今日怎麼又來了?可是本王的身體實在讓您都束手無策了?”
葉羽呼了口氣,緩步走至朱樉身邊,幹脆拱手行禮道:“見過秦王殿下。”
朱樉雖然病重,但他的頭腦依然清醒,一聽這聲音便認出不是平日裏為自己看病的那位大夫。
猛然抬頭看過來,卻見葉羽穿著永方大藥鋪夥計的衣服站在自己麵前。
朱樉瞪大眼睛,驚訝問道:“你是……妹夫,怎麼是你?”
葉羽也不跟朱樉客套,坐在他旁邊就關切的問道:“殿下,您的身體……如何?”
朱樉怔了怔,繼而苦笑道:“能如何?整日與藥罐子為伍罷了。”
葉羽見他這樣,完全沒了往日的神采,哪裏還是那個曾經霽月風光的秦王殿下,心裏也不好受。
“妹夫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葉羽聽朱樉聲音裏帶著濃重的疲憊感,又見他桌上擺著藥碗,不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我帶了為大夫過來,明日讓她來跟您診診脈。這位大夫醫術高明,我身上十多年的頑疾她都能控製住,想來也能為殿下治好身體。”
朱樉嗬嗬一笑,他自己的身體什麼樣,他自己最清楚。沉默了下,朱樉問道:“妹夫這次過來,可是為了藍家的事兒?”
葉羽聽朱樉直接問了出來,倒也是省了過多的客套,就點點頭,說:“是,想不到王爺竟然猜到了。”
朱樉扯了抹笑意出來,說道:“我雖然身體不好,但腦子還是好的。駙馬和藍少帥的關係雖然沒什麼知道,但我卻是知道的。藍少帥常年戍邊西北,我也曾與他來往密切,關係匪淺,閑談之中每每聽他提起摯友,自然心中有數。雖然那時他並不知你就是當朝九公主的駙馬,但後來我見到妹夫你,同名同姓又是瀟灑不羈之人,想來也不會再是旁人了。”
朱樉確實是心思透徹之人,他表麵看上去淡泊瀟灑,從不視規矩禮儀為寶典,隻一心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行事。但他也有屬於他的擔當和抱負,身為親王之首,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帶動所有的人,治理藩務,率軍抗敵,心思通透,決策果斷。
葉羽心中感歎,後世說:燕王善戰,寧王善謀,秦王善斷。果然是所言非虛,隻可惜秦王朱樉英年早逝,否則定也可以是一時爭雄的人物,隻是不知他是否有此心罷了。
“我之前就聽說過,王爺是石頭的好友。所以,這一次借由出京北上的機會,特意過來向王爺詢問一些事情。”
朱樉頷首道:“我大概知道你要問什麼,隻不過我知道的也很少。我記得,那段時間你我前後腳被父皇送出京城,我回了藩地,你去了雲南,所以京中的事情我們都不了解。大概你得到藍家出事的消息時,人還在雲南吧?”
葉羽苦笑道:“是,我得到消息稍微快一些,因為宮裏有朋友先一步將消息傳遞給了我。為此,我還特意叫人快馬上西北穩住石頭,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我的人到玉珠峰時,慘劇已經發生了。”
朱樉斂起感傷的神色,他道:“事發的時候,我還沒有到西北。妹夫知道,自京中出來後,我身體一直不好,路上自然會耽擱不少時日。本來我是打算,回到西安後馬上找藍老弟談談,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小心謹慎。可是,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慘劇……”
朱樉其實心中十分清楚,藍家的慘劇到底是怎麼造成的。沒有人比朱樉更加清楚,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父皇朱元璋一手策劃的。當初因為這件事,他甚至將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關進了詔獄之中,隻為了得到一絲一毫對藍家不利的證據而已。
想起這件事,朱樉心中一陣氣苦,竟一口氣不順,猛力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見他突然咳嗽起來,葉羽忙起身替他拍了拍背,關切問道:“王爺,你還好吧?”
朱樉費力止住咳嗽,淒然笑笑,道:“我這身體算是廢了,妹夫你也不必掛心,左不過就是湊合過著,還不至於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