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並不期望靠語言來和這些淪為奴隸的漢人們交流,他們真正用來交流的語言是手上的鞭子。
那粗糙的皮鞭一下下狠狠抽打在身上,所有的奴隸們咬著牙站起身,還來不及從夢中醒來,就被迫投入了現實的噩夢中。
幾個蒙古兵中有個長相斯文白淨的正是楚信,他手裏也拿著鞭子,並沒有打在民夫的身上,隻是起著恐嚇的作用。
楚信高聲大喊著所有民夫們都能聽得懂的漢語,在這種情況下,這鄉音帶給他們的卻不是溫暖的鄉情,而是赤裸裸的屈辱。
看著身邊被鞭子抽打忍不住叫出聲的同胞們,楊清沉默的站起身,他推著身旁的那輛糧車緩緩走在隊伍中。
“啊!”一聲慘叫伴隨著騾馬的啼鳴聲在身後響起,楊清迅速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瘦小白淨的少年撲倒在雪地之中,他身邊還有個蒙古兵在狠狠的抽打他。
楊清臉色一變,他鬆開手中的糧車,飛奔到那少年身邊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少年身上,皮鞭狠狠抽在他的身上,他也無動於衷,隻是焦急的扶起少年。
“涵兒!你沒事吧?”
楊涵抬起頭看到是他,便從那滿是疲憊的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搖頭道:“大哥,我沒事。”
楊清這才放心,他轉身一把拉住那蒙古兵手上的皮鞭,語氣生硬道:“這是我弟弟,他人小不懂事,若是他犯了錯,你就打我吧!”他的身姿依舊挺拔,映出與生俱來的清高。
那蒙古兵聽不懂他說的話,見他傲然挺立的身姿,更是氣得發抖。他抬手欲再抽下去,卻被那楚信攔下,隻見楚信陪著笑臉對蒙古兵說了些什麼,那蒙古兵便負著氣走開了。
楚信收了笑臉,隻低下頭淡淡的說了句:“還不快推車去,在這站著等死嗎?”
楊清聞言扶起身旁的楊涵,他看向楚信的眼中帶著憐憫。
楚信看懂了他的眼神,並不生氣,隻是玩味的笑道:“你看什麼?又要找打了是麼?”
楊清沒有答話,他扭頭看向弟弟虛弱的臉,關心道:“涵兒,沒事吧?臉色很不好啊。”
“我沒事,大哥不用擔心我。”楊涵那還帶著些稚氣的臉上堆了笑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虛弱。
楚信看著他們,道:“在這種地方,不低頭,大家都得死!”
楊清聞言隻是一笑,他連看都沒有看他,轉身走開,隻留下一句:“我隻是覺得你可憐。”
楚信看著他推著糧車漸行漸遠,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可憐?若是不可憐,又怎會淪落至此呢?
押送糧草的車隊緩慢的行駛著,經過前兩夜,暴風雪已經停了下來,部隊的行進已經不像前兩日那般困難。
楊清一直在隊伍的中間小心翼翼的推著那輛糧車,他的專注使他忽略了身後的弟弟,直到楊涵倒在雪地之上。
最先發現的是走在隊伍最後麵的楚信,他大喊了一聲騎著馬衝了過去。
楊清回過頭去的時候,楊涵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楊清幾乎是瘋狂的跑了過去,他死死抱住楊涵,隻是,總覺得弟弟的身體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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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嶽恒山,自古便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的要塞。其中平型關、雁門關更是虎踞為險,是兵家必爭之地。
恒山橫亙在中原與塞外之間,奇險無比,主峰天峰嶺更是凶險異常,常年積雪。
像恒山這樣神秘的地方,似乎永遠和江湖掛著鉤。那些高來高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湖高手似乎總是喜歡占據這樣的地方隱居避世。而此時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北武絕”楊嘯綸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