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又見老頭
妹妹出去打飯了，醫院食堂裏的飯不太好，醫院外邊雖有餐館，並且打個電話就能送飯上門，但價格就……，為了省錢，妹妹要跑很遠去打飯，自己做飯很合算，但是已經沒有做飯的地方了，媽媽為了籌錢昨天回老家去了。
昏迷的七天杜雷瘦了，瘦的很快，跟吸血鬼吸的一樣。
他呆呆的半坐在病床上，望著白色的牆壁，眼睛裏空空的什麼也沒有，跟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杜雷以為是護士查房，沒有動。
“唉，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啊！”
一聲歎息傳來，卻不是杜雷熟知的任何人的聲音，杜雷緩緩把頭扭了過去，看到一個老頭，這老頭穿得雖然破舊，但卻幹幹淨淨，不但衣服幹幹淨淨，臉上也幹幹淨淨，隻是灰白的頭發亂如麻草。
杜雷不認得他，可能走錯病房了，不想說話，於是把頭又緩緩扭了回去。
病房的門又開了，護士戴著口罩推著車子走了過來，從老頭身邊走了過去，對老頭視而不見，一直走到杜雷床邊，拿出溫度計、藥、一次性紙杯放到杜雷床頭的櫃子上，又在杜雷上方掛了輸液瓶，才道：“把手伸出來，打針了！”
杜雷機械的把手伸出來，護士一邊用皮管紮住杜雷的胳膊，一邊拍打杜雷的手背，杜雷手背上已經密密的留下了很多針眼，另一隻手也是如此。
護士一邊拍打，一邊說：“過幾天就要動手術了，不要想不開，該吃就吃，把身體養好，到時做完手術就能恢複的快點，這種手術我們醫院也做過不是一次兩次了，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這個護士是一位好護士，以為杜雷擔心手術的情況，哪裏想得到杜雷已經對死亡無動於衷，好幾次要出院，媽媽和妹妹都不讓，杜雷很想死，但又怕媽媽受不了打擊，妹妹怎麼辦？自己如果死了，屍體賣給醫院能給多少錢？
護士忙完，推車出去了，老頭還笑嘻嘻站在那裏沒有走。
杜雷沒理他，繼續發呆。
杜霜提著飯推門進來了，妹妹也瘦了，這件事對全家人的打擊都很大，不亞於天翻地覆，慧星撞地球。
杜雷忙調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緒，裝出笑臉說：“剛才護士來了，說我手術後能恢複很快。”手術個鬼，做手術要三十幾萬，哪裏去弄這筆錢？媽媽回老家能借不借來錢還是未知數，能借來肯定也不夠，自己得在手術之前死，不然讓老媽背一輩子債，我還是人嗎？現在家也沒有了，這都是自己的錯呀！等護士再來，問一問醫院收屍體是什麼價，不能跳樓死，那樣會損壞屍體，吃安眠藥好，但怎麼能弄到安眠藥呢？
杜雷心裏打算著，但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小霜，我還不餓，你先吃吧！”
杜霜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轉身提水瓶把紙杯裏倒上水，嚐了一下，感到很熱，就又放回到床頭櫃上去了。
老頭還沒離開，並且又朝杜雷這邊走了兩步，依然笑咪咪地看著杜雷。
杜雷發現妹妹從那個老頭身邊走過兩回，進門一回，提水瓶一回，但跟剛才的護士一樣對老頭視而不見，難道……是鬼？
杜雷連死都不怕，還怕鬼？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壽命將盡，所以才能看到鬼吧，不過還是確切定一下好。
杜雷幹咳了一聲道：“小霜，房裏是不是就咱倆了?”
杜霜奇怪地看了一下杜雷，又朝周圍看了一下說：“是啊，哥，房裏就我們了，有什麼事嗎？”
果然是鬼，不過不能讓妹妹知道，於是杜雷說：“沒，沒什麼事，隻是哥有點冷，你去把窗子關上吧……”
杜雷仔細地看著妹妹單薄的背影，心裏一酸，眼睛潮濕了：“妹妹，哥快要走了，永遠離開你們了，妹妹，哥走後，你要好好照顧媽媽……”杜雷心裏道。
“哥哥沒用，不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還拖累了你們，哥也不能再保護你了……”杜雷的眼淚流出來了，杜雷用手背擦了下，卻發現妹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好窗子轉過身來，也淚流滿麵的望著自已。
杜雷忙換上笑容說：“小霜……”
杜霜一下子撲了過來，哭著抱住了杜雷：“哥，你千萬不要幹傻事，千萬不能扔下小霜不管啊……”
杜雷心中一驚：妹妹怎麼知道我的打算，連忙拍了拍妹妹的後背說：“瞎想什麼，哥得的又不是絕症，怎麼會幹傻事？”
杜霜仍然抱著杜雷不放道：“別瞞我了，這幾天好幾次我在門外偷偷瞧你，發現你眼裏一點活人氣兒都沒有……嗚嗚嗚，哥，你千萬不能拋下我們娘倆兒，不然我也不活了……”
直到杜雷發了誓，杜霜才放開杜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