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任凰(1 / 2)

第二天清晨,任遠又是早早起床。深秋早晨的光景和傍晚一樣,都顯得蕭索暗淡,讓人提不起什麼興致。任遠的腳踮在門檻上,前搖後晃,要跌下去時才伸手把住門框,以此為樂。他睜著一雙澀澀的眼睛看著院子裏,院子中央種著一棵梨樹,從來沒有結過果子,任遠嘴裏念叨著“梨花對梨子的問候”,不知道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雖然仍早,天空也是變得越發明亮起來。任遠這才打了兩個哈哈,吊了桶水,洗臉刷牙,下意識的又想吊起一桶水給魚缸加水,想起鱄魚已經死了,發了一會怔。但畢竟是少年心性,又想起自己能水中呼吸,便把本已拎上來的空桶再次放下井去,提起滿滿一桶,把頭沉下去。

傳上來兩個泡泡。

“果然不悶”

“看來今天可以去河裏試試潛水了”

“啊,族長叫我去練武場當陪練,《三環退》的武技還沒練,狼元又隨著狼魂消散而失掉了,那這次去不是純粹挨打了嗎?”

“還得去打掃茅廁。”

“唉,事情真多。”

任遠抬起頭,用袖子往臉上抹了抹,回到房間,看著魚缸,尋思中午時把鱄魚給埋了,現在還是先去打掃茅廁吧。

。。。

做完這些事,任遠又回到院子,抱了捆柴火,往廚房走去。時間還早,經過練武場時,場上隻有兩三個特別早起刻苦的小孩在練拳腳,任遠把柴火放在廚房,和王婆打了聲招呼,又拿了兩個包子,便邊吃邊往練武場回走。

他在練武場邊角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拿出上次長老給的《三環退》的武技書,書本很薄,隻有十幾頁紙,每一頁都有一幅圖畫,圖畫邊是短短的幾句講解。任遠沒有基本功,甚至連自己身上的關節肌肉名稱都叫不全,因而前翻後翻,看得如墜霧裏,完全不得要領。

他把眼睛往四周一瞥,族中需要晨練的小孩基本已經到齊,三三兩兩的紮堆練習著,有些和任遠一樣手中還拿著書,大概是新練什麼武技,有些則一臉認真,獨自把拳腳打完一遍又返回來再打一遍,行雲流水,自有一種風度美感。任遠呆呆的看著,反而忘記了自己的《三環腿》的練習。

他看到有些年齡稚小的孩子,也會拿著書走到年齡稍長的孩子麵前,詢問請教,任遠心想他們想必是同宗同門,才會互相幫助的。自己孤家寡人,也不必向誰請教了。於是索性坐在場邊的台階上,看著場中熱鬧,獨自享受孤獨和清靜,隻等著晨練結束的鍾聲敲響,自己便去河邊把鱄魚葬掉。

就在這時,任遠看見一個胖胖的身影走來。

“就知道沒這麼好過的”,任遠想起昨天自己當陪練的經過,不禁心裏想到。

“怎麼不練了啊”,胖小孩問道。

任遠抬起頭,微眯著眼睛,這個胖小孩似乎叫任歡。二長老的孫子,天賦一般,還在煉氣期的瓶頸,要是自己狼元未失,就是站著不動讓他打,估計也不會疼,可是現在,任遠心裏便有了一些害怕。

“我不會練。”任遠道。

“不會,不會我們教你啊,來來來”。說著任歡突然拉起任遠的手。

任遠被拉著,把書往懷裏一塞,跟著過去了,任歡把任遠拉了起來,便放開手,獨自往前先走了,任遠看著他走到一處人堆裏,幾個同齡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互調笑了幾句。

任遠想這大概又是誰出的主意,把自己叫過去,非得被打一頓才能出氣,把自己當成了訓練中的娛樂節目。不過這也沒辦法,就像當初祖奶奶要自己打掃茅廁一樣,族長要自己當陪練,自己這種白吃白喝的廢材,除了應承之外,還有什麼選擇呢。

想到這兒,任遠心裏倒也安定了下來,不就是挨打嗎,反正又打不死,打吧,你們怎麼痛快怎麼打。

“你們誰先來”,任遠被包圍在一個圈子裏,他既然知道挨打不可避免,倒也灑脫了起來,開口問道。

四圍的小孩看見任遠一臉的悲憤,不但沒有起一點欽佩之心,反而更加愉快的看著場中的任遠,像是看著一條快發瘋的小狗。童年時的虐待心在任遠身上又找到了發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