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風雨
雨下的很大，碩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濺出生死的悲涼無常。
我隔著窗戶遠遠的看著阿律，他的麵容蒼白如紙，憔悴不堪。
猶記行刑那日有著漫天的鮮豔的彤雲。我眼看著阿律一次次哭喊著撲向那間冰冷的屋子，又一次次的被拉開。
他身上是夕陽無限的紅，濃烈的，悲傷的。
“公主，請您去看看殿下吧，好幾日不吃不喝了。”宋嬤嬤的聲音沙啞而蒼老。
雨水從簷上簌簌流下，一片晶瑩。
我不知如何去麵對阿律，正如我不知如何麵對這般糾結的自己。
宋嬤嬤猝不及防的跪在地上，我驚訝看著兩鬢斑白，身形佝僂的她。
有雨落在身上，濕濕的涼意。
我默默的扶起她。
屋裏很暗，數不清揉皺的紙被拋棄在地上，斑駁陸離。我推開門走進去，他看到我。
“姐姐，你來了。”他立在透明的光影中，挺拔而廖落，俊秀的臉上輕蕩著如水的溫和，迷醉春風。
“姐姐來，看我寫的字好不好。”
我走到他的身邊，看到紙上隻寫了五個字，“無處話淒涼。”
肆意的墨色，仿佛揮灑著沉鬱的悲傷。
我下意識看向他，他的唇角彎著，眼睛裏卻有了朦朧的霧。
我傷害了他，讓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阿律沒有過錯需要承擔失去親人的痛苦。”佟為安的話像針一樣一點點的刺透我的心。
我用力的和阿律抱在一起，想告訴他一切，卻又不能告訴他。我太害怕了，害怕他對我的仇恨，那是我最不能麵對的東西。
窗外冷雨淅淅，寒氣刺骨。
他緩慢的回擁住我，越來越緊。有熾熱的淚落在我的手背上，那樣的痛。
對不起，阿律。我把頭深深的陷入他的胸膛，悲傷萬千流淌。
天高雲淡。街市早已戒嚴，看不到一簇簇的人群。隻有濃綠的道邊小草頑強的裝點著這寂寥的一切。
柳絮飛揚，落地成為一團團朦朧的雪白。
往年的祈福總是我和阿律同來，今年他因心情不好不肯來，叔皇和我也隻好將就了他。
隔了幾個月再次來到靜國寺，並沒有見到什麼不同。儀式完成後，我按照約定去見玉泊寒。
他依舊懶懶的躺在竹椅上，手上的書遮住了大半麵容，身後鬱鬱蔥蔥的竹林清涼的綠著，一襲纖素的白衣，顧盼芳華，如我初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牽起唇角，“老師。”
“離陌。”他放下手中的書，微笑一如既往的和煦。恍惚的讓我覺得，這世上若隻有一個人會對我不離不棄，也隻會是他。
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飛入視線，大搖大擺的坐在我身邊，帶著清涼冷冽的酒香。
“冷小子不願和我喝酒，一個人喝著實沒意思，幸好丫頭你來了。”他像個小孩子般抱怨而興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