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他在這裏創辦了全國聞名的南方藥廠,而現在,這裏卻賜給他一間幾平方米的囚室。深圳筆架山見證了一位名揚一時的企業家、改革風雲人物的人生沉淪。
公元2005年11月20日,深圳梅林看守所與往日一樣平靜。
它隱身於筆架山西南側的山凹裏,周圍長滿細細高高筆直的桉樹和碩大樹冠的荔枝樹。拐出山凹就是喧嘩熱鬧的深圳市區。
這天,看守所迎來了一位新的被關押者。
看押犯人,進進出出,是看守所日常的工作。但是,當看守所負責人接過有關材料,看到“趙新先”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所有的安排照程序進行。不過這位負責人似乎特別認真,親自選定了房號,並對房間內進行了巡視,特意要求把房間打掃幹淨,把硬板床上的床單換成新的。
晚上,被關押人送到,簡單的交接儀式後,這位方臉堂,戴寬邊眼鏡,中等身材,身板挺直,步履有點遲緩的老人被帶向已經準備好的房間。看守所負責人在前麵,沒有表情,也不回頭說話,隻是走得很慢。在看守所裏,這已經是相當大的禮遇,相當於前麵引路。而身後是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新式衝鋒槍挎在肩上,以近乎於正步姿式,跟在身後。
這位20多歲的小戰士並不知道,他負責看守的這個老人,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首長,“文職二級”軍銜,工資待遇相當於中將,獲得過“軍隊優秀企業家”、“全國勞動模範”和“中國改革十大風雲人物”等稱號。
哐當!鐵門被打開;哐當!鐵門被關上。
老人眉頭微蹙,緊閉雙唇久久地站在狹小的房間內。向前走一步就是冰冷的牆。一張簡單的床,四麵徒壁和一扇鐵門,他意識到,自己已是囚徒。
上午,他去了北京頤和園。退休前,他每年來北京多次,但忙忙碌碌,無遐來看頤和園。這一次到北京,已無公務纏身,就來到這裏看一下。當他心情愉快地走出頤和園大門的時候,有人走了上來,向他亮出了證件:“深圳市公安局”。一輛汽車開到麵前,他被推上了汽車,飛速向北京機場駛去。
淪為囚徒,趙新先此時的心情自然難以平靜。除了眼前這堵牆,許多問題都要麵對。而這間小小的囚室,更讓他壓抑,讓他崩潰。
從這間囚室向東沿山腳走一公裏多一點就是南方藥廠,藥廠旁邊是三九建設的第一個生活小區,其中一棟樓的六層的三室一廳的住房,是他的家。
筆架山,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峰,東西狹長,正對著香港。由於它的形狀像一個文人使用的筆架,因此起名筆架山。
筆架山是他的家,作為一個軍人,筆架山是他的根據地,作為企業家,筆架山是他創業的聖地,但現在,筆架山是他的囚禁地。
人生如夢,現實竟是如此的苦澀堅硬。
一年半以前,當時的國務院國資委黨委書記李毅中到深圳宣布他離職退休的決定,還親自到南方藥廠的陳列室參觀,陳列室擺放著筆架山創業時的鐵鍬和後來取得的象征榮譽的一麵麵獎牌獎旗。
離職以後,他就很少回到這裏。有一段時間住在上海,期間被浙大藥業請去當顧問“把脈”。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受朋友之邀出來做點事情。但是,也有人解讀,在離任審計還沒有結束就受聘其他企業,顯示他對自己在財務上的清白和自信。
不過,後來的事情卻接踵而來。先是三九腦科醫院院長許德誌夫婦因經濟問題被雙規,此案還涉及到三九廣州醫院院長崔崇林,崔是三九腦科醫院的前任院長,也是創辦者,崔也被雙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