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往前邁了一步!我們之前隻有三步遠了,隻要我一個衝刺就能撲到他的身上,他的個子不高,身子看起來也很弱,直接撲倒他之後,我就直接掐斷他的脖子,讓他一點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黑暗中,我殘酷地笑了。很快我又打了個激靈,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凶殘了?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疑惑,這裏不是文明世界,弱肉強食。
我咧開嘴,死死盯著“季鹹”的脖子,他的個子很低,脖子卻很粗,要把他完全掐斷需要費些功夫,我暗暗思量著。
可他那雙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我,不同的是,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分心了。
這是最好的機會,我要弄死他。
就在我身子弓起來準備撲上去的一刹那,他突然尖聲叫了起來,語氣竟然像個女人:“你別過來,我跟你開玩笑的!”
我疑惑地看著他,並沒有放鬆警惕。
他竟然把雙手舉了起來,而後轉了一圈,很尷尬地笑了笑:“我沒有惡意,剛才隻是給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太久沒有見到人了。”
我很快就抓住了他話中的毛病:“人?你不是人嗎?”
他抬頭看向我,猶豫地點了點頭:“嚴格來說,我還是人,可酆都裏這些東西,卻都不是人。”
我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已經不再冰冷了,反而充滿著歉意和尷尬,充滿人性化。
這讓我再次懷疑起來,能隻憑眼睛就能看出他人心理的人,恐怕不會如此簡單,他隻是個變臉如翻書、表情感情都收放自如的演員,目的不詳。
我說:“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你明白的。”
他猶豫了一下,道:“我是季鹹,曾是江南一小有名氣的相師,曾給無數人看過麵相,包括很多軍閥大將……”他的臉上露出難掩的倨傲。
我有些相信他了,可還是冷著語氣:“繼續。”
他想了想,說:“我在外麵殺了一個軍閥的頭領,他手下要殺了我,我就躲到這裏來了。”
我突然道:“你剛才說,你生前如何如何,也是玩笑?”
他表情認真道:“自然不是,在進來酆都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我已經在塵世間死了。——我對外麵那個紛爭戰亂、爾虞我詐的世界失望了。”
我說:“那剛才為什麼要思考?”
他笑了笑,似乎掩飾什麼,又很自然:“我隻是在考慮要怎麼全麵地告訴你,讓你信任我。”
我點了點頭:“你繼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殺了的那個軍閥叫孫大寶,無惡不作,血債累累。我對他略施手段,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我說:“我知道,這是外麵流行很久的版本,我想知道更多。看我的眼睛,看鏡子——你明白的。”
他很尷尬地笑了笑,不在意地繼續說:“我之所以殺那個軍閥,是因為他殺了我的私生兒子。”
我驚訝道:“那兩個下人之一?”
他說:“當時我的兒子隻是替我送了碗粥,就被他碰上了。孫大寶被我那不開眼的下人惹紅了眼,二話沒說捎帶走了我的兒子。”
我的表情收斂了一些,很嚴肅道:“後來呢?”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平淡起來,似乎是提到了傷心的往事情緒變得低落:“後來我就讓他看到了一些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他迷迷糊糊地讓我算了一卦,又迷迷糊糊地殺了我。”
我低低道:“他殺了你?”
他“嗬嗬嗬”地冷笑了起來:“我說了,我讓他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他殺了本就不存在的我,隻要我想,他就隻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間。——你說,你覺得你看到的是真的我,還是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