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我的頭,說:“你別鬧!咱們是來抓鬼的,哪來的僵屍呢?”
我扭頭向他們院子看去,院子平平整整,印象裏挖開的地方成了一片花壇,裏麵種滿了盛開的月季,很香。
“這……”我呆住了。
張漢拍了我一下,道:“你小聲點,別神神叨叨的吵醒我爸媽,就完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別人神神叨叨的。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這裏跟我曾經經曆的一點都不一樣,沒有什麼鬼璽,也沒有什麼張家,沒什麼七人眾……
我忽然感覺,這正常的生活其實並不是我想要的,可我醒不過來,回不去了。
我全副武裝地陪張漢抓鬼,很快,那隻每天晚上跑到張漢床頭鬼叫的“鬼”被我們抓住了,那隻是一隻黑色的野貓,被我們抓到那會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張漢不是一個盜墓世家的子弟,而是一個愛好靈異的神經二逼青年。
我嚐試問他關於“張家”“張筷子”,他笑的很傻:“張筷子是什麼玩意,沒聽說過。”
然後我就再也沒跟他提過。
我一直以為我在做夢,坐著一個與現實相反的夢,可恰恰我發現我醒不過來,世界依然在旋轉,我不去上課學校會扣我學分,我不去兼職我的肚子就會餓的咕咕叫。
沒多久,我們就要畢業了,過了這些日子的我忽然明白,這醒不來的夢似乎就是現實,而我之前的經曆,隻不過是一場很長很奇幻很驚悚的夢。
我好喜歡那個夢。
畢業之後,我並沒有留在大學的城市,而是回到了孤兒院。有了當年經曆的那個夢,我才明白我並不是孤身一人。我還有孤兒那些我牽掛的夥伴。
米婆確實死了,死於急性心髒病。我們村子裏湊錢厚葬,花圈排了一裏遠。而我的兄弟姐妹他們都還活著,老三的確接管了孤兒院,他很早熟穿著西裝革履到處為孤兒院拉讚助。
他告訴我老大孟星河曾回來過,還捐了一筆不小的錢,聽說他在南方做生意,不回來了。
老三見我回去,常常勸我留在孤兒院做院長,都被我拒絕了。他辛辛苦苦跑來的基業,不能被我摘掉果實。我也沒這個管理的本事。
一一見過兄弟們之後,我總覺得少了什麼。我們兄弟一共十四個,從老大到老幺,我隻看見了十三個人。
我問最小的老幺妹:“小十三呢?”
正在上初中的老幺妹瞪大圓丟丟的眼睛:“我就是小十三啊,你們要叫我老幺老幺的,十三不好聽嗎?”
“……你不是十四嗎?十三應該叫申屠血。”我不確定道。
老幺妹吃吃笑道:“二哥,你是出去上學把腦袋上糊塗啦!”
當天,我找遍了孤兒院也沒找到我們當年拍的全家福照片,我問過所有人,他們異口同聲,我們的孤兒兄弟隻有十三人。
這怎麼可能?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夢在試圖篡改我的記憶。
從小長大的弟兄,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從小的時候起我就記得,算上孟星河,孤兒院一共十四個孩子。
這就證明這個孤兒院有問題……不,這個世界有問題,所有人都在撒謊,演著一處瞞住我試圖篡改我記憶的戲,可我偏偏又無法揭穿,當一個人說所有人在撒謊時,那個人就是錯的。
我沒有辦法……
突然,我的腦中閃過了銀發小孩的模樣。我對老三道:“帶我去後山。”
我要去看看申屠血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