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鱉’對於古玩一道隻是一知半解,他們沒有固定的路子去鋪子裏收真貨,最喜歡到雜一些的攤子‘撿漏’,可惜道行不夠,撿漏所得多是些虧本買賣,但‘青鱉’卻樂此不疲,‘撿漏’一道其中的樂趣,絕非常人能體會。幹雜攤一行的,關鍵靠的是一張好嘴皮子,能把死人說活了,能把石頭說成金子,那就能哄住些貪圖便宜撿漏的‘青鱉洋鱉’,大發其財。
可好巧不巧,我們鋪子就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要真濕貨,沒有。要引‘青鱉’,青鱉看這一屋子珠光寶氣,隻覺得撿不起漏扭頭便走,連廣大外國友人都明白鋪子其中的道道,寧願趟了地攤的渾水,也不願湊我們這份貓膩。
所以這一個月來,我們鋪子基本是門可羅雀,偶爾闖進來幾個外國友人,也經不住大金幾句逼逼扭頭就走,有幾個外國老頭見梵音生得好看出言調戲的,直接讓我給轟了出去,那幾個外國老頭倒是牛氣,大肆宣傳,以至於鋪子長時間成了琉璃廠的洋人黑洞。
倒是那踏實的老夥計老秋憑借著多年的經驗很不俗的口才賣出去一件上品,總算是開了張。
一個月過來,賣出那點錢雖然不少,可也就堪堪頂頂房租和鋪金。老秋奉了海叔的命令,沒讓大金給開工資,我心想這麼下去肯定不行,剛要提議,大金卻沉不住氣了,當晚叫我們一起聚在了館子裏。
大金拿筷子敲著碗,臉色嚴肅:“同誌們,咱們的琉璃廠商業巨頭計劃節節敗退,節節敗退!陸安同誌,作為咱們鋪子的主要負責人,你有什麼想說的?”說罷,他叮叮叮狠狠地敲了幾下碗。
我心道你這不是扯淡麼,剛開張那會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手握重權的金司令,現在捅了簍子讓我給你擦屁股。於是我不甘示弱道:“我認為此次失敗的最根本原因在於金司令的錯誤指揮,金司令狂妄自大,不長腦子。完全走了左右來回傾斜的不知名可恥道路……”
大金被我逗樂了,笑罵道:“看來咱們哥倆不是做生意的人,明天咱們就走新的革命路線,去找老軍區的首長阿裏木同誌,讓他指導工作。梵音,你守好咱們的大後方,等我們打靶歸來。”
大金這話說的真是官裏官氣,但確實是這麼個理。我倆都不是安分之人,自然不能背著一個小小的鋪子束縛住。鋪子的頹態已經露出,若沒有些新鮮濕貨上架,便岌岌可危了。
這一切保準傳到了海叔耳中,我們窮困潦倒之時,便是海叔出麵之日,到時候他夾得喇嘛,我們是不能不答應的。倒不如先發製人,等海叔找來,我們就已經踏上倒鬥之路,誰也怪罪不得。
我點頭剛要附和,卻見一旁悶頭喝飲料的梵音臉色不對,忙道:“梵音,你怎麼了?”
這一個月來梵音變化頗大,已完全擺脫了原先身上那細微的山村野氣,隻穿著簡單的T恤短褲,露著一對柔美的大腿。素麵朝天卻更有一股出塵清麗的氣息,也怪不得那幾個老外老頭出言不遜了,估計他們一輩子看慣了金發碧眼的大屁股妞,猛一下見如此出塵絕豔的女子,驚為天人了。
現在梵音在家裏給我們做飯,收拾房間。在鋪子裏招呼客人,端茶倒水,可謂是乖巧至極,大金就曾感歎,若是有這麼一個女人當老婆,少活十年也是值了,隻可以機不逢時,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便宜了我這個個毛頭小子。
我隻是出神的功夫,梵音抬起頭,眼睛上還掛著淚珠:“陸哥,你們要拋下我自己出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