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裏靠牆的床位一個腦袋上有青疤的魁梧男子忽的站了起來,我這才認真看到此人相貌,心呼一聲:“真乃凶人。”此人圓眼大鼻闊耳,不怒自威,眉頭輕皺則成川,單單是被那牛鈴般的大眼一瞪,被讓人有種不敢言語的感覺。我這些年研究風水,也少不了觀看其中的相人之術,懂得此人乃是凶煞之相,喜怒無常,而其右掌指紋絕對是“斷掌”。即力大如牛,今生必誅一人。
心道此人不好惹,我連微微躬身。
那人見狀,嗤笑一聲,道:“倒是個軟骨頭。”那人走到我身前,我這才發現此人真是魁梧異常,個子應該有一米九以上,足足高出我一個頭。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道:“看你這模樣,也是個青皮。你虎爺我就教教你咱們號子的規矩。你是最後來的,資曆最淺,要替你前麵五個大哥打飯端水刷廁所,當然,每天晚上還要給我。。還有大哥洗腳。知道了麼?”
我越聽眉頭越皺,同為吃過官司的淪落人,本來關到這裏已經夠慘了,怎麼還要搞得跟黑社會一樣,欺負弱者?
看到我的表情,那自稱“虎哥”的大漢笑了笑,打趣道:“怎麼,不服?你不想幹活的話,也行。隻要你能打得過老五。。這活還得老五幹。不過我看你這身子骨,還是少受點皮肉苦吧。”
我的眼睛向監室裏的幾人掃去,我是判了七年算是重犯一類,監獄監室的分配也是盡量將刑期相近的人安排在一起的。所以這些人應該都不是善輩,除了虎哥之外,還有一個麵容淳樸平淡的中年人,這人看起來慈善,想來不是凶人,但看其黝黑的皮膚和隆起的肌肉,我還是打消了想法。
再一個就是剛剛出生的妖媚男子,還有一個身材瘦小,麵容黝黑精悍的年輕人。
比劃了幾下,我總感覺自己一點底氣都沒有。可難道我真要給這群人做牛做馬做七年麼?從小到大,再苦再累,也從來沒幹過這奴隸一般的行當!
我突然想起了在孤兒院受外麵小孩欺淩的日子,那時候孤兒院旁邊的孩子都知道我們這群孩子沒爹沒娘,一個個囂張跋扈,動不動就溜進孤兒院跟我們撂架。最開始我們被欺負了,總會給院長告狀,我至今還記得院長當時的反應,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道:“沒事,打打長得快。”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明白在任何時候都要靠自己。除了自己,誰都是靠不住的。
而後,就是打!拚命地反擊,打得那些欺負人的小孩頭破血流,打得那些小孩看見我們再也不敢亂比比。
而多年之後的我,竟然快將小時候的信條忘的一幹二淨。如果不想別人爬在你頭上,就要比別人更強!
“打!”我挺直了腰板,大喝一聲,死死盯著虎哥那雙牛鈴大眼,道:“誰是老五?”
虎哥見得我這幅表情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眼中露出些讚賞的眼光,道:“牛二,上。”
角落裏那個又黑瘦的精悍漢子站了起來,麵色有些不好看。
這讓我很意外,老五竟然不是先前那個娘娘腔。
精悍漢子站到虎哥旁邊,不斷打量我,道:“我是牛二,是個手藝人,小子,你是幹什麼進來的?”
看得出來這牛二也不是粗人,言語之中已經有些緊張的意味,從其忌憚的眼光可以看出他也沒多大信心,問我入獄原因許是想探清我的虛實了。
看來這是個很新鮮的問題,虎哥一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大概都不明白我細皮嫩肉的能幹出什麼壞事被關到重刑房裏來。
我思量了一會,心道死豬不怕開水燙,也不怕丟人道:“我是個土耙子。”土耙子是我老家巨鹿對於盜墓賊的土語,在西安等地也叫土夫子。我不敢肯定他們能不能聽得懂我的話,但我想這下能增加我的神秘感。
果不其然,眾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虎哥更是眯起眼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
就在我心罵一群土泡子而洋洋自得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盜墓賊?”
我徒然一驚,向聲音來處看去,卻是那先前一直悶頭大睡的人不知何時一驚坐了起來,冷冽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