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笙著急想見到秦苗,又被小喬、丁社長一折騰,所以都沒理會曉潔這一茬了。如今理會起來,覺得曉潔才是最讓他生氣的,她簡直是一顆掃帚星,一切災難皆因她而起。筱笙分析了小喬的話,覺得挺符合邏輯。事情很可能是這樣,曉潔乘幫小喬送信之便,偷拆了秦苗的信件,獲得了秦苗來到臨都的時間、地點。怪不得元旦那天一大早,他和曉潔就在報社樓下“巧遇”,然後她又故意選擇在火車站門前吃東西,並尋機做出親密動作。天哪!簡直是天衣無縫!然而,筱笙又無法將這些行為與她人民教師的身份聯係起來,因為這事已超出了他對人作最壞揣測的限度。若這事是冤枉曉潔,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小喬拆了信,又將信的內容透露給了曉潔。可是,她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呢?小喬和秦苗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小喬與曉潔也似乎沒有什麼交集。不過,筱笙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次在南泥彎KTV唱歌,是小喬通知曉潔要來參加的。小喬為什麼要這麼做?哪道她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促成他和曉潔戀愛?
剛剛有點頭緒的筱笙,一時又亂了。不過,他還是決定要找到曉潔,當麵問問這些問題。可是,筱笙一來到臨都一中才知道,他忽略了一件事,今天是下雪天,按南方不成文的規定,學生遇雪天是不用上課的,怪不得今日校園的雪地上足跡稀少。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妨碰碰運氣吧。筱笙找到教師宿舍區,想逮個人問問曉潔住哪,但是卻像要從地上撿錢一樣困難。好不容易見了個人影,等筱笙追上去,那人在屋角一晃就不見了。幸好一會兒有個推著自行車從外麵回來的人,頭臉均被捂得嚴嚴實實,隻能從體形去判斷應該是個女的。上前一打聽,那人並不認識畢曉潔,她說回去問問她老公。
筱笙站在雪地上,手腳凍得有些麻木。他恨這場雪下得不是時候,如果換在過去某個日子,他會為一場雪而欣喜若狂。但今日不是。他想起同事念的詩句——“篩石灰呀篩石灰”。今天這雪真的如石灰一樣灑在了他受傷的心口上,讓他的心刀絞似的疼。筱笙仰頭望著宿舍樓,他希望有一個聲音在灰黑的天空中響起,告訴他曉潔的住所。
“筱笙,真是你——”樓梯口跑出來一個人來,筱笙將視線往下一移,曉潔已經衝到了他的身邊。
曉潔是驚喜且興奮的,而筱笙的神情卻如同雪一樣冷。他跟著曉潔上了樓,任憑曉潔讓座、倒熱水,並用凍得伸不直的手指削著蘋果,筱笙還是吝嗇得不肯擠出半點笑容,就如家長麵對犯了大錯的孩子,生怕緊繃的臉一放鬆,孩子就又得意忘形了。
曉潔見筱笙這樣的態度,就轉喜為悲,突然,她的眼淚合著削蘋果的動作,吧噠吧噠地掉落下來。一時宿舍的空氣像被冰雪凝固了,還好,有抽泣聲和刀卷蘋果聲在抗衡著此時的尷尬氣氛。曉潔哭著堅持將蘋果削完,遞給筱笙。筱笙遲疑著接下了,卻無心享用,將它擱在書桌上。
“曉潔,你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你隻需回答是或不是。”筱笙盡量以平靜的口吻說話。
“你來報社找過我,而我不在,是不是?”這是筱笙問的第一個問題。
“是的,”曉潔說,“隻有我來找你,你是不可能來找我的,我們之間一開始就不對等。”
“你替小喬送過一次書信,是不是?”
“不是,我……哪有?”
“你知道秦苗說過,元旦那天要我在火車站前等她,是不是?”
“不是,我……我不知道。”
“剛才你撒了謊,是不是?”
“我……哪有?”
筱笙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曉潔。筱笙判斷,曉潔是個會撒謊的人。他能肯定的是,曉潔知道元旦那天秦苗要來,而她回答不知道;明明撒了謊,卻說沒有。因此筱笙可以推斷,曉潔否認替小喬送過信,此話也不可信。
“你為什麼要害我!”筱笙大聲吼道,“你明明知道元旦那天秦苗要來,你為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特意製造了一次‘巧遇’,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曉潔上前拽住筱笙的胳膊,筱笙用力甩開了。曉潔一時像折了翅膀從空中跌落下來的小鳥,她轉身伏在桌上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