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棠,要怎麼做,你才會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樂笙微微歎了口氣,心裏有些釋然了。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由於不愛說話,所以總是被欺負,並沒有什麼朋友,獨來獨往慣了。造成了現在要強、清冷、又不合群的性子,對所有人防備心都極重,不肯輕易敞開心扉。甚至對於鳳清歌,她也是死死守著心裏的那道防線,不敢輕易喜歡。
白少棠說的喜歡,她從來沒有想過,畢竟人都是自私的,哪有人能不顧生死的喜歡一個人呢?可是今晚的事倒是讓她大為震驚,白少棠這小子,竟然這麼喜歡自己嗎?喜歡到,就算在被打個半死、還差點被流氓侮辱的時候,也念念不忘自己的名字。
這教樂笙不得不去尊重,去正視白少棠此人。
“樂笙,我知道你討厭我,從小到大,除了娘,沒有人喜歡我。他們當麵叫我白大少爺,背地裏都罵我野種。”白少棠輕輕開了口,語氣卻是無比的嘲諷和淒涼:“我娘是千斤坊的頭牌姑娘,和我爹私定終生後生下了我,可我爹是白家嫡子,族中長老不許我爹娶我娘,我爹反抗無果,最後被軟禁在府中不許出門。還被強迫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後來在我七歲的時候,娘因為思念我爹,鬱鬱寡歡而死。於是我在千斤坊裏受盡欺淩,還差點被千斤坊的媽媽賣給了一個老爺做小倌。”他語氣帶著幾分哽咽,嘴角卻一直噙著一份譏諷和自嘲:“後來,我爹掌管白家,他不管白家族人的抗議,硬是將我接回白家。我便成為了白家大少爺。”白少棠輕輕笑了,目光溫柔的看著樂笙的臉,語氣有些僵硬:“可是,我是賤種啊,那些人哪裏容得下我呢?於是他們趁我爹去外地談生意的時候,將我綁去祠堂,關了三天三夜。那年我才七歲,祠堂裏又冷又暗,我又餓又冷又怕,便一直哭,一直哭,哭著叫我娘帶我走,我不想做什麼白大少爺啊,我隻想要娘好生生的站在我麵前,摟我在懷裏叫我乳名、、、、、、”白少棠說著,目光還帶著一份憧憬,仿佛依稀看到了那個溫柔美麗如水一般的女子抱著他教他畫畫,哄他入睡的場景。
樂笙麵色慘白,她仿佛看到兒時的自己因為不說話被幾個大孩子打罵欺淩,踩在腳下的模樣;看到小小的白少棠被綁在祠堂裏的柱子上,又冷又餓,渾身虛弱的哭著叫娘。
“再後來,我爹趕了回來將我救下。可是我爹的夫人和族人怎麼會就這樣輕易妥協?我爹怕我出事,日夜將我帶在身邊照料,他們便買通了我爹身邊的下人,在我的藥裏投毒,我渾身疼的幾欲死去,哭泣的淚水枯竭,哭的眼中泣出血淚,雙眼甚至失明。”白少棠勉強勾起唇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也許是我這個賤種命大,最後被一個雲遊四海的高僧救了,才能繼續苟延殘喘。我爹因此震怒,將害我的人杖斃,我名義上的大娘、也就是我爹的夫人,被趕去桃花庵剃了發做了尼姑。從此,我爹不再續弦。而我,便成了今日的混世魔王,白家的紈絝少爺——白少棠。”
樂笙一張俏臉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沒有想過,表麵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的白少棠,竟然有這麼一段可怕晦暗的童年。她雖是個孤兒,卻也沒有人想置她於死地的害她,要將她趕盡殺絕。白少棠那時候那麼小,又沒了娘,肯定是怕極了。
“這樣的我,樂笙,不光是你不喜歡,連我,都不喜歡自己啊!”白少棠伸手小心翼翼的觸上樂笙的麵頰,對她輕輕一笑。這笑裏藏著無窮無盡的苦澀和慘淡,讓樂笙心裏像被戳了一刀,生疼。
“白少棠!”樂笙抓住白少棠要放下的大手,目光堅定,口氣卻柔和不少:“你錯了!你不是賤種,也並不該死!我也”她說著,頓了頓口氣,一字一句的緩緩道:“並不討厭你。”
她綻開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雖然你老是害我受傷,又老是讓我生氣,可是白少棠,你並不是讓人討厭的人。”
或許是同病相憐,樂笙心裏愈發心疼白少棠,更想保護白少棠,就像,保護雲深和爺爺那樣。
“樂笙。”白少棠癡癡看著樂笙笑的溫婉美麗的臉,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白少棠,以後我會保護你的。”樂笙輕輕捧起白少棠的俊臉,笑的燦爛。
窗外鳥語花香,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清晨的陽光驅散了薄霧,整個院子似乎還籠罩著淡淡的白霧,院中還飄散著桃花的香氣。清新雅致,讓人心曠神怡。
“白少棠,換藥了。”樂笙端著藥走進房間的時候,白少棠正趴在床上用手撐著腦袋,十分認真的看著躺在他身側的白嫩小包子雲深,一臉複雜。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咬著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