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重複著機械的磨墨動作,麵上沒有絲毫的不耐,氣息寧靜悠長,好似超脫世外。
社員們不自覺的被她感染,放輕了手中的動作,唯恐打擾了她。
社內氣氛大好,外麵依靠在牆壁之上的容暻卻是垮下了臉,心頭發苦。
剛才顧如景對著他沉下了眼神,他就直覺的認為她會對自己說些他不願聽的話。
於是,他打斷了她,還跑了出來。
現在看來,他的感覺沒錯,她就這麼不願和自己扯上關係嗎?
容暻其人,雖然外在好似不可一世,內在卻是單純。
他認定了顧如景,便隻會喜歡她一個人,毫不猶豫的主動追求,絕不輕言放棄。
除非……
“呼。”狠狠吸進再吐出一口氣,容暻揉了揉臉,卻不小心觸到了傷口,痛的他齜牙咧嘴,剛才那麼點感傷的情緒全飛了。
“顧如景!”容暻惡狠狠的念著她的名字,“你給我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現在麼,還是先回去擦點藥吧,以前俊美的臉蛋都沒勾的那個女人多看一眼,若是臉上毀了容,恐怕那個女人更是連看都不看了……
容暻的心路曆程之糾結,顧如景絲毫不曉,此刻她已磨好了墨,鋪好紙,執筆開始練習。
社員們一看她開始了,都暗戳戳的停下了動作往這邊看,連社長也悄悄的伸長了脖子。
本來他們書法社的人就少,人氣在學院眾多的社團中也是墊底的。
當初同意顧如景入社,也隻是想著能多點人氣,就算她什麼也不會,來當個賞心悅目的花瓶也是好的。
如今看來,他怕是要打臉了。
顧如景先試了兩個字,看著紙上溫潤秀氣的字點了點頭,接著再寫,卻是慢慢變了字跡。
作為燕蘭有名的貴女,顧如景自小練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隻是十二歲之前,字跡大多平和,用祖父的話來說,便是空有形,沒有風骨。
十二歲之後,顧如景從軍,五年的軍旅生涯,讓她的字跡也發生了變化。
她的字,逐漸被金戈鐵馬之氣填滿,觀之大氣磅礴,淩厲中帶著震懾的霸氣。
就像活過來了一般,自有傲人風骨。
練滿了一張字,顧如景吹幹交給了飛雲,然後重新鋪了一張紙,想了想,認真的寫下八個字。
“一生戎馬,初心不悔。”
這八個字是她心中所念,送給祖父,也送給原來的自己。
寫完八個字,顧如景想著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便收拾起桌麵上的文房四寶,打算這就尋諶思慕去。
然而當她的手剛觸摸到寫著八個字的紙時,旁邊一個身影猛的撲了過來。
“等一下!”
社長雙手緊緊壓著那張紙不放,顧如景在他撲過來的時候就自動退後,見他這麼激動,神色微愣。
社長將那八個字看了又看,這才不舍的抬頭,對著顧如景笑的諂媚,手還是緊緊壓著,好像一鬆手那紙就飛了似的。
“顧同學,這張紙可不可以送給我啊,你別誤會,我隻是想把它掛在社裏,這幅字寫的實在是太好了!”
隻是一幅字而已,算不得什麼。見社長這麼喜歡,顧如景也就答應了下來:“可以。”
“真的!”社長大喜過望:“真是太感謝你了顧同學!”
以後,這就是書法社的鎮店之寶了!
“不客氣。”
目送社長樂顛顛的跑了,顧如景收拾好桌上的最後一樣,不經意間又看到了旁邊的端墨,遲疑了下,還是將它收拾了一番放好,這才帶著飛雲離去。
學院門口,諶思慕正在那裏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