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他隻能嗬嗬,旁邊明擺著還有一位不服氣的呢。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長澤茂皺著眉頭說話了。
“相本前輩的學識確實值得尊崇,可是,這並不能掩蓋,單純的史料考證並不能解決社會問題。在這方麵,我更欣賞倉石武四郎前輩的《語言、思維與社會》。”
“這才是一本,真正高/瞻遠矚,解決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之間矛盾的宏論巨著。”
倉石武四郎是東瀛有名的漢學家,京都學派二代的傑出代表,其遺作(倉石武四郎去世於1975年)《語言、思維與社會》是去年出版的,被京都學派奉為“戰後東瀛人文思想最佳反思與結晶”。
可惜,這本書,盧燦照樣沒讀過,同樣隻能嗬嗬。
高島義興與長澤茂兩人,很快由這兩本書的社會意義的辯論,上升到兩位作者的學識辯論,然後……自然而然上升到“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的理論核心之辮。
盧燦很暈!
揉揉眉心,這次來東京怎麼了?撞上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的大辯論了?
是的,盧燦的感覺沒錯,東瀛正處於各種思潮橫行無忌的年代。
二戰戰敗,東瀛社會全體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為生存而奮鬥。經過三十五年的發展,東瀛成為世界第三經濟強國,這讓東瀛人的想法變了許多,各種思想都冒出來。
他們還沒有經曆過廣場協定,沒有經曆過沉淪的十年,也就沒有占社會思潮主體的“右翼”思想,此時的東瀛人是自信的、幸福的、甚至是有些莽撞的和浮躁的。
其情形形有些類似於二三十年後內陸的沿海城市。
東京是這種思潮的集中爆發點,其源點又有兩個,最古老的東京大學和一直以與東京大學相悖為榮的京都大學,這情形又有點像內陸的北大與清華。
很自然,以這兩所大學命名的“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肯定是相互瞧不對眼的。
盧燦已經看得很清楚,兩位鬥雞眼般辯論的“自己的朋友”中,長澤茂是京都學派的擁躉,高島義興是東京學派的嫡傳。他們辯論的內容,早已超出“漢學”“東洋史學”的範疇,已經上升到“社會矛盾”“人文衝突”等內容。
現在的東京年輕人,還真是……自信得一塌糊塗,恐怕在這兩人眼中,怎麼也不會想到,光輝的日子,並不久遠呢?
被他們吵得腦仁都疼,估計內間溫碧玉也睡不著吧?
盧燦不得不拍拍手掌,打斷他們,“兩位,今天來我這裏,不會就是為了爭論這些吧?”
他揉揉太陽穴,“有什麼事?趕緊說!”
額?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高島義興反應要更快一籌,他開口說道,“為剛才的無禮,致歉。”
盧燦擺擺手。
“知道您喜歡古董,我特意來邀請盧生參加今晚杏雨書屋組織的……”
“等等!”長澤茂一揮手,打斷高島的話,“盧桑,我也是來邀請您參加杏雨書屋的夜談會。”
盧燦撫額,這兩個家夥!這也爭勁?
“杏雨書屋?吉川忠夫組織的夜談會?”盧燦揮手,再度打斷他倆即將開始的又一波爭吵。
“是!今晚是杏雨書屋的月談,吉川忠夫老先生會親自現身,他會隨機抽取十位來賓帶去的交流藏品,進行現場品鑒,機會很難得。”長澤茂解釋道。
嗬嗬,杏雨書屋?
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和他們打交道,不知道武田次郎看到自己,什麼表情?
上次為丁歡老先生的藏品,與武田次郎鬥亮的事情,似乎在東瀛沒有傳開——長澤茂和高島義興應該都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不可能來邀請自己的。
夜談會是東瀛文博行業經常舉行的一種交流會。因為東瀛人白天很忙,這種私下聚會便放在晚上,通常每周一次,周末晚上舉行,其組織者並不固定,往往是東瀛收藏界的名人自行報名。
至於月談,就是每月一次,規模較大的夜談會。
今晚的夜談會,就是杏雨書屋主持的。
這個夜談會,盧燦很有興趣。夜談會上,可不僅僅隻是交流,同樣也會與交換或者售賣等。他正愁著如何與東瀛收藏名人建立緊密的“私情”——有助於收購藏品。
高島義興與長澤茂的邀請,正合心意!
去!今晚的夜談會,肯定會遇到武田次郎,那又能怎樣?
如果他還要挑釁,大不了再踩他一次!
還要當著他的老師,東瀛收藏鑒定大家吉川忠夫的麵,狠狠的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