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瓷廠,是先祖傳來的,不能毀在我的手中,萬萬不能!”他像是給自己鼓勁,不停地絮叨著“萬萬不可以”。
“哦,這樣啊!是我的冒失!”盧燦很禮貌的對他道歉。
“不是…是我自己…無能…不怪你!”奎恩斯此刻已經心神大亂,連說話都有些淩亂。雙手揪著頭發、胡子,眼神慌亂而無助。
一位中年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痛苦糾結的模樣,實在讓人不是滋味。
陪在身邊的韋森特,情不自禁的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會過去的!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盧燦扭過頭,擊潰對方的心理底線,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這一切,都是當年那幫強盜所造的孽!
自己想要以更低的價格,贖買回當年被搶走的國寶,有錯嗎?
這是商業,是夾雜著國仇的商業,容不得同情!他一直在心底念叨這句話,安慰自己。
盧燦將桌上的紙巾包,推給對方。
如果按照正常談判策略和技巧,此時應該徹底將對方擊潰——告訴對方,博物館的報價沒錯,你手中的文物,真的就值這麼點錢。然後等去他家看瓷器時(盧燦手中可是一直握著七張瓷器照片的),以比博物館稍高一點的價格,報給對方,還要做出勉為其難的模樣。
這時對方就會感恩戴德的接受這個報價。
見他痛苦糾結且矛盾的模樣,盧燦擬定好的劇本,斷了!
他的同情心,還是鬆了鬆,問道,“你聯係的是哪家博物館?他們出到什麼價位?”
“馬亥區的卡納瓦羅。”奎恩斯放下手掌,沮喪的說道,“我花費了一萬法郎,請他們來鑒定這些佛像的價值。他們開出的鑒定保值證書為六十三萬美元。”
“當時,我準備多找幾家來對比……可是,沒有一家願意出價,蘇富比也無法承諾拍品不流拍,所以,我又去卡納瓦羅,結果他們的收購部門,隻願意支付十五萬美元。”
卡納瓦博物館是巴黎市政府文化產業中的一項,也屬於公立博物館,主要藏品是巴黎曆史的油畫、雕塑、工藝品及古董家具,同時有一個小館,是亞洲文化館。
他們為奎恩斯的藏品所出具的價值鑒定,價格有些虛浮,還不算離譜,但十五萬美元想要收購這些東西,價格就相當離譜了!
盧燦預估,這六十六件藏品,價格在四十萬到五十萬美元之間,都是可以接受的。運到香江,這些佛像,花半年時間脫手,肯定賺到一倍的利潤。這其中,還不包含那七件瓷器。
當然,如果自己收入囊中,那肯定不會拿出來拍賣——未來以這些佛像和佛貢品為核心,成立一個藏傳佛教專項展覽室,妥妥的。
奎恩斯並不算是個精明的人,性格有些憨,否則也不會被盧燦將他的底細,套的一幹二淨。
這時,他的同情心泛濫的毛病,又犯了,主動說道,“他們確實有些過份。”
“這樣,如果你真的著急需要資金,我願意以二十萬美元的價格,將這六十六件藏品包圓。你看怎麼樣?”
韋森特連忙捅捅奎恩斯,他這是為對方高興呢,畢竟對方剛才那傷心模樣,他有同感。盧燦能報出比博物館多出五萬美元的價格,他認為這是維文先生的善意。
可是,令他和盧燦沒料到的是,奎恩斯的神色似乎並不甘心。
他從皮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想要推給盧燦看,“維文先生,我剛才一句騙人的話都沒有。真的……卡納瓦羅博物館鑒定部給我出具的報價,就是六十三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