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劍杵交擊,火花四濺,金屬急撞的嗡鳴震得眾人兩耳近乎失聰。
蘇典原本落降的身子陡然被碰撞的大力震飛半丈來高,白眉老僧圓慧同時“蹭蹭蹭”連退三步,而後軀體晃了一晃才勉強站穩,兩腳卻已在青石地板上留下六顆半尺見深的凹坑。二人這一記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雙方竟勢均力敵。
當然,蘇典非常清楚,其實若單論氣力,自己比之這個矮小瘦弱的老僧輸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之所以能夠將其擊退,靠的是淩空降落時自己整個身體的重量,和兩隻兵器相交時,自己巧施的那記四兩撥千斤的勁道,與自己本身的膂力無關。
這場戰鬥越來越有意思了,蘇典身體凝在半空,眯著眼望著地麵那個其貌不揚的瘦削老者,嘴角忽地逸出一絲邪異的弧度,體內的血液驀然間沸騰了起來。
縱觀古今佛門弟子,以“杵”作兵器的不是沒有,但為數絕對不多。原因無他,隻是“杵”這種東西與“棍”極其類似,製作起來卻比後者多了好幾道工序,外形又沒有禪杖看起來更具佛根,和尚們勘破繁華簇錦世俗百態,但向佛問道之心不滅,大多都選擇伏魔棍或禪杖作為武器,此事原也無可厚非。蘇典隻驚詫地是,在他所翻閱的古典藏經前人手劄裏,恐怕使杵傷人而又力大無窮者,非麵前這個白眉老僧圓慧莫屬了。
天下之大,奇人倍出。蘇典原本以為,經築基二階的天罰雷劫屢番崩碎再重塑軀體之後,自己的肉身之強悍,在這個世上定已罕逢敵手,哪知才剛剛闖出時經輪不過幾天時間,管教自己遇上了一個天生神力膂力遠遠超過自己的花甲老僧。
幹枯如樹皮的肌膚緊緊貼在皮肉包骨上,臉色青中帶黑,兩頰褶皺溝壑縱橫,仿佛地殼生生擠壓而成的褶岩,老態龍鍾,滄桑腐朽,蘇典左看右看,對麵的這個白眉老僧也不過是一個久曆風霜經歲月無情摧殘的耄耋老叟。
“蘇典,你的命,今日老衲取了!”
圓慧尺許白須根根揚起,兩條白眉伴隨雙眼忽眯忽瞪而突突直跳,赤紅袈裟無風自鼓,右手猛擊握在左掌心的降魔杵,便聽“嗤”地一聲刺耳怪響,整隻青銅杵倏忽間逆向疾旋開來。
“嗖”!青銅杵越旋越快、愈轉愈急,到得最後,竟隻剩下一道降青色的殘影,就在這時,驀見圓慧抬起那隻幹癟的右掌,“蓬”地一下重重擊在青銅杵的後尾,旋即,這杆青銅製的降魔杵宛如一根上了滿膛的炮彈,“嗤啦”一聲破空,疾刺半空中蘇典的心髒而去。
高速旋轉中的降魔杵裹挾一股滔天大力眨眼即至。蘇典兩眼瞬間微眯,原本橫在掌心的寒冰化影劍顧不得調整角度,就那麼傾斜著點了過去。
“轟”!劍尖不偏不倚地點中降魔杵的杵頭,蘇典渾身如遭雷亟,虎口*爆裂,差點兒沒將長劍當場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