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衛生間裏,顧七月把浴巾和睡衣睡褲掛好,然後站到了蓮蓬頭底下,把浴簾拉起來,踮著腳尖打開了蓮蓬頭,結果出來的還是冷水,一下衝到了她的雙手裏,讓她不由就跳腳起來。
此時已經是九月下旬,首爾深夜裏的空氣凜冽得讓人不住發抖,顧七月這被冷水一衝,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小碎步在原地跳著,用雙手接著蓮蓬頭灑下來的水,等了一小會發現是熱水,這才開始脫衣服,隨手把衣服直接扔到了外麵的地板上,然後快速躲到了蓮蓬頭底下。
那熱乎乎的水通過蓮蓬頭灑落下來,這讓顧七月舒服地鬆了一口氣,肌肉緩緩放鬆下來。閉上眼睛,讓蓮蓬頭的水從頭頂灑落下來,然後溫暖著每一塊肌肉,她這才覺得真正舒坦了起來。
衝了好一會之後,顧七月這才擠出了洗發水,從頭發開始洗起。“燦爛的遺產”結束也已經快三個月了,顧七月的頭發一直都沒有剪,現在已經隱隱約約可以觸碰到肩膀了,其實這樣的長度最不好打理,要麼更短一些,清爽利落;要麼更長一些,優雅典雅。不過頭發都是需要慢慢蓄的,顧七月習慣了長頭發,所以她還是想把頭發留起來。
洗發水洗完之後,又抹了護發素,等護發素抹到一半時,顧七月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她就連洗頭發時間都沒有了,居然還在這裏護發。可是抹都已經抹了,顧七月隻能是長歎一口氣,然後把護發素全部抹完,這才開始洗臉。
顧七月把浴簾稍微拉開了一些,對著旁邊洗臉池正上方的鏡子照了照,確認一下自己今天到底卸妝沒有,等看到鏡子裏那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之後,顧七月這才想,她今天出門去見鄭允浩,幹脆就沒有化妝。
這讓顧七月不由扯嘴笑了笑,看來果然是喝多了,記憶都模糊了。但這樣的狀態又有一半清醒,還不如像鄭允浩、金希澈那樣幹脆就完全喝醉,一覺睡到天亮還方便一點。
想到這裏,顧七月就意識到自己必須加快動作了,洗完澡還要吹頭發,等可以入眠估計都要四點了,她抬起左手就把遮擋在胸前的浴簾拉了起來,準備繼續洗澡,可就在這時,顧七月卻在鏡子裏看到了一雙眼睛,這讓她嚇了一跳,尖叫聲沒有控製住猛然就冒了出來,“啊!”
可隨即顧七月就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完全失控。
那雙眼睛隱藏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顧七月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看錯了,雖然她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練習生時節經常淩晨回家也把膽子鍛煉了起來,但現在顧七月卻沒有辦法那麼肯定了——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從2014年回到了2009年,即使她不相信鬼神之說,也沒有辦法肯定地說出來了。
但顧七月再仔細看看時,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了,她慌亂地把浴簾拉了起來,“難道是我喝多了眼花?”顧七月咬著自己的下唇,鬱悶地想到。
這是很有可能的,很多時候人都是自己嚇自己,比如說把窗外晾著的衣服看成人影,比如說在黑暗之中摸到了雨傘還以為是骨頭,諸如此類。今晚顧七月雖然沒有喝醉,但晚餐喝了一些啤酒,後來去夜店又喝了一些雞尾酒,後勁還是讓腦袋有些脹脹的。
顧七月覺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但問題是,她應該去確認一下嗎?還是當做沒事就這樣揭過去?
蓮蓬頭灑下來的水花嘩啦啦地響著,就好像是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水花落到地麵上濺起淺淺的水花,讓顧七月可以感覺到雙腳癢癢的。那輕輕的響聲在靜謐的深夜裏顯得格外響亮,原本還不覺得什麼,但此刻卻讓顧七月有點毛骨悚然。
窗外就是街道,隱隱約約傳來汽車路過時低低的引擎聲響,讓夜晚變得更加靜謐起來。
顧七月沒有辦法就這樣閉著眼睛揭過去,她的個性沒有辦法,她不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但不確認一下,她是內心難安的,即使回去睡覺她也睡得不安穩。
顧七月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再深呼吸一下,左手抓住了浴簾的邊緣,不斷做著心理調適,告訴自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隻是現在的狀態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她好不容易這才讓快速的心髒稍微平複了一下,然後她就小心翼翼地再次把浴簾拉了開來,遮擋住自己的胸前,視線朝鏡子再次投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
顧七月仔細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她不由再次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可能把鏡子上的水珠看錯了之類的,可是一口氣還沒有吐出來,顧七月就再次發現了鏡子上的那雙眼睛,這一次高度似乎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