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依舊按時起床,依舊好好洗漱,依舊準備早餐,依舊換好衣服,依舊正常上班……所有一切都沒有變化,就連生活中少了一個人似乎都沒有露出痕跡;見到朋友和同事依舊會微笑著打招呼,接到家裏電話依舊會說著自己沒事,遇到聚會依舊會出席隻是安靜地坐著……生活沒有太多改變,隻是居住在軀殼裏的靈魂已經迷失在了那無止境的黑暗裏。
痛到了極致,反而不痛了,就連淚水、就連呼喊、就連痛苦、就連記憶……都消失了。
“七月,七月!顧七月!”樸光遠的聲音呼喊起來,終於將顧七月從音樂之中拉了回來,然後就看到顧七月站在原地居然腿軟又踉蹌了一下,李夕夏連忙跑了過去,扶住了顧七月。
顧七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示意李夕夏自己沒事。但她還是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呼吸了一會,這才抬起頭看向了樸光遠,“效果怎麼樣?”
樸光遠朝顧七月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清潭洞三分鍾女神!”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朝旁邊的工作台走去,把相機連接上了電腦,同時嘴裏解釋到,“剛才七月的整個意境十分到位,許多動作和表情的細節如果捕捉到,那都是完美的,任何一副照片都可以充當封麵……看!”
一係列照片在電腦上顯示了出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照片上的顧七月臉色蒼白,眼神黯淡,明明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可是那從眼角、嘴角泄露出來的悲傷卻宛若清晨五點的朝陽一般,徐徐地穿透樹林灑落下來。
樸光遠不斷按著下一張的手停了下來,屏幕定格在了一張照片上。
顧七月站在原地,那柔弱的肩膀微微往下垂,珍珠白蕾絲襯衫勾勒出那脆弱的曲線,彷佛輕輕一碰就會像瓷娃娃一般支離破碎,那一襲輕盈的長裙隨意淩亂地灑落滿地,看起來不僅沒有飄逸的感覺,相反還有一些狼狽,裙擺上的灰塵和汙漬若隱若現,卻透露著那白色裙擺背後的彷徨和迷惘。
顧七月的頭微微低著,右手輕撫著額頭,那纖細的手指在光線之下居然顯得有些透明,彷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讓人心頭無端一刺。右手的手掌遮擋住了三分之一臉頰,右邊的臉頰看得不是很清晰,可是那隱藏在陰影背後的臉龐卻透露著無止境的迷茫和失落。
左邊那透亮的眼眸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沒有眼淚,隻是輕輕的一層霧,甚至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眸子裏閃爍著的光芒,隻是這團光芒顯得落寞而孤獨。顧七月輕輕抿著唇瓣,那微抿的嘴角往上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看起來像是在微笑,但卻透露著她的倔強和執著,沒有任何血色的唇瓣卻泄露了她的脆弱。
這樣的顧七月看起來讓人不由自主就心間一軟,那光影效果完美地勾勒出顧七月混血兒的立體五官,而陰影和光線之中展露無遺的表情則細微地透露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情緒,搭配那一襲看起來像是被遺棄新娘一般的服裝,整個視覺衝擊力撲麵而來。
明明顧七月沒有失聲痛哭,明明顧七月沒有失魂落魄,明明顧七月沒有鑽心蝕骨……她就那樣倔強地站在原地,帶著淺淺的微笑,可是像中槍一樣的感覺卻彌漫了整個屏幕,讓人心頭不由一酸。
圍在電腦旁邊的工作人員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還有幾名女生低頭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很多時候,照片的衝擊力比視頻、比音樂、比電影都更有力度。
樸光遠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回頭看向了李然和劉熙真,“怎麼樣?這張我個人真的是太喜歡了。”樸光遠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其實顧七月剛才這表情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但卻被他捕捉到了,這讓他有身為攝影師的自豪感,這種意境至上的瞬間就是攝影師一直在苦苦追尋的時刻。“我打算把這張照片放大放在我的工作室,讓奎元下次過來看到羨慕羨慕。”
原本大家還是一臉嚴肅的,結果因為樸光遠這句話所有人都輕笑了起來。
劉熙真看了看李然,雖然李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她卻收到了李然眼睛裏肯定的信息,她也朝著樸光遠肯定地點了點頭,“就這張了!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