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隻是手涼了一些,其他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這一天,慕昱清在腦海中,在孩提躲在父親,躲在重重的殿閣之後偷看的時候,他曾經幻想過無數遍。
即使自己的身魂已為這個女人所牽係,他知道,自己為了她,什麼都能夠舍棄,可是,那樣深重地執念啊,那是重到,即使知道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去,這一刻也會要把這樣的執念給拚命完成。
雲萱隻覺得眼皮沉得好像墜上了千斤墜一樣,她再怎麼想睜都睜不開,她心裏模糊還記得自己在做什麼事,知道自己絕不能就這麼睡下去,但是,她的意誌力即使再堅強,也敵不過身體的那道枷鎖被慢慢地冰封上。
不,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雲萱在被那無邊的黑暗拖入深淵當中之前,掙紮著在心底發出了無聲的嘶吼:她絕不是什麼嚐試都不做,便丟盔棄甲的人,她絕不能忍受自己就在成功的那一瞬間居然倒下的事實,她要做點什麼!
她一生當中從未如此想要要一樣東西過。
小的時候,她的父母犧牲的時候,她或許有過,但是,在之後的每一年裏,她就像看客一樣,表演著在這個世間所有的身份。
所以,她能拚命地完成所有危險的任務,真正把生死置之度外,在許多人看來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的任務,她毫不猶豫地接下,並像閑庭信步一樣地做完,因為在她的心裏,她的性命她隻為自己一個人負責,誰也沒有辦法讓她真正地停駐下來,隻為某一個人,隻為某一件事。
可是,她現在真正在有了自己想要的事情的時候,她發現,“求不得”這三個字真是對人是最大的懲罰!
她是那樣無力地,悲哀地被一步一步地拖入深淵當中,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身體在一步一步地結冰。
這多麼可笑,在半日之前,她還針的身體狀況做出了樂觀的預估,認為自己一定能好好地活到祭禮三月之後。
可是,她忘了,現在帝都的天氣已經入秋,日漸寒涼,這是一個太讓人想不到的變數。
之前她還在室內,感覺不那麼劇烈,但現在她到了室外,坐著的,是隻有一層步簾,四處通風的步輦。
即使皇帝的步輦再舒服,可是冷空氣一激,她的毒還是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發作了起來。
我要成為大鳳朝有史以來死在去祭禮之前的路上嗎?
雲萱在焦急當中甚至開始了自嘲。
她無奈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變得沉重。
她運氣身體裏所有的力量開始對抗,但是,那種被緩慢推入死亡當中,無論什麼人,什麼事都無法阻止你進入泥沼當中,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可怖了,她的力量在冥冥中的神祗當中,什麼也不是。
雲萱隻覺得自己被黑暗的鎖鏈拖著越走越遠,她的掙紮越來越慢,越來越陡勞。
那在不知名處躲藏著的神祗們,她幾乎可以聽見他們在無情地嘲笑著她的掙紮:“你終將離開你的所愛!”
“不!”雲萱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起來:“不!我不服!”
在絕對的黑暗當中,突然乍出一條金色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