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城裏一直留有人手,這位狄王爺為什麼被貶他是清清楚楚,而他行了遠路過來,一路對這個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王爺而言還那麼艱苦,但他兩眼之間並不見頹唐之色,反而疏闊通透,像是砥勵的玉石被再度打磨了一遍。
兩人之間彼此暗探一番,慕昱清搖頭道:“慕某人不過是待罪之身,不好叫將軍太過費心。”
他話淡淡的,那說話前一種隱約透著光明之色的眼睛也黯淡了幾分,袁大將軍便以為自己剛剛看錯了,這哪裏是個意氣風發的樣子?分明還是心誌受損,有點頹廢不振了。
袁大將軍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再來個祖宗頂在自己頭上,但這位祖宗既然來了,那便不能不好好伺候著,免得再生事端。作為那位“祖宗”,這狄王爺若是不管事便罷,要是他想管事,那便……
袁大將軍眼中寒芒一閃而過,他抱了抱拳:“哪裏,王爺不要自謙,在袁某人的心裏,王爺風儀氣度高華,豈是常人可比?王爺一定是能再東山再起的。”
兩個人彼此說了些誰也不信的鬼話,最後慕昱清答應了袁大將軍晚上去赴宴的邀請,袁大將軍把他送到了新府邸的門前,便借口還有公事上馬離去了。
離去之前,他的目光若有無意地投向了自從他來便沒有發出聲音的馬車:馬車裏的人呼吸有力,不是說,那位王妃的身體很弱嗎?難道是他的消息有誤?
他當然不會想到,正是馬車裏的那個人把他疑似通敵的證據交給了慕昱清,而真正的狄王妃正是被他所忽視的那個“小侍衛”。
“王爺,這也太——”江管家下了馬,一副要哭的樣子:“這哪是王府啊?王爺,咱們家裏最破的莊子也沒有這麼破的?”
江管家幾乎要落淚了,這裏隻是結結實實地蓋了幾間大瓦房,連個正經的大門都沒有,別說王爺夫妻倆,就是他們帶著的這些人都未必住過這麼差的房子。
而且這房子還小得很,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夠他們這些人住的,甚至是車隊裏帶著的行李都未必能夠裝下!
雲萱對這位本來能夠在京城王府裏留著看家,卻死活要跟過來的管家印象很好,十分不忍他還要受到這樣的打擊,安慰了他一句:“沒事,咱們帶的有錢,大不了再推倒重建吧。”
雲萱不說還好,一說,江管家更加心碎了:“可這個鬼地方哪裏來的好工匠?隻怕連能做個好雕花板的地方都沒有!”
雲萱摸一摸鼻子,覺得還是不要摻合江管家的傷心事比較好了。
她連忙快走兩步,跟上了慕昱清。
慕昱清正皺眉看主臥,雲萱知道,這房子還沒有他之前在大鳳皇宮裏的寢宮大,生怕他因為這事心裏不舒服,忙說著話轉移了話題:“你晚上是一個人去袁大將軍的宴席,還是帶著我一起去?”
雲萱問話的時候耍了個小花招,她故意把“一個人去”的選擇放在了前麵,就是表明自己對那個宴席沒什麼興趣。
慕昱清一聽就懂,心疼地看著她:“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晚上一個人去就行了。”
雲萱高興地答應了下來,轉念一想到一件事,立刻板了臉:“要是那個袁大將軍有什麼美女送你,你可千萬別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