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好了。”雲萱聽見,自己心裏的某一個部分好像正在死去。
“那好,朕會安排你三天之內死去,你死之後,雲家的一切跟你無關,包括你母親的所有嫁妝,包括朕賜給‘雲萱’的那棟房子,終你一生,不能嫁人生子,隻可娶妻納妾,這樣的話,你還是要選擇做白軒?”
“是的。”
“朕準了。”
鳳啟帝這樣說道,“咚”的一聲,一個小瓶子落在雲萱麵前,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彈了兩下:“這是一瓶藥,吃了可以令你更像男人,它會生出喉結,以後還會長出胡須,即使你哪一天後悔,也不會再生出孩子。你服下吧。”
雲萱抖著手拿起瓶子,喝了這瓶藥,她以後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至少,從外表上,她將會與男人無異。
她以為自己會很痛快地仰脖喝了這藥,慕昱清的臉突然闖入了她的腦海當中,她還記得,他凝視自己時那不經意的溫柔,他望著自己時,那如三月春風的淺笑,她醍醐灌頂:她怎麼會以為那是朋友之情,那分明是……
“還不喝嗎?”鳳啟帝輕聲道:“你剛才已經做了選擇。”
雲萱閉了閉眼睛:不自由,毋寧死。在內宅當中愁困終身並不是她所願,在那裏,她隻會困餓而死。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裏。
她一仰頭,灌下了那瓶藥。
一滴眼淚順著鬢角滑入她的衣襟當中,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退下吧。”鳳啟帝的聲音突然有些疲憊。
雲萱木然地起身,沒有看見她的背後,鳳啟帝目光蒼涼。
久久之後,他的目光還定格在雲萱離開時的那個位置,輕聲一歎:“居然跟你做了一樣的選擇,可她偏偏是那個女人的女兒?這叫朕怎麼辦?怎麼辦?她已經毀了朕,你已經毀了朕,朕絕不能容許她再毀了別人。”語至最後,鳳啟帝像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漸漸變得顛三倒四,除了說話的人,再也沒有人能解開其中深藏的秘密。
雲萱出了門,她不知道往哪裏去,除了雲家,不管是哪個雲家,她竟然都無處可去。耳邊像是有人在喊她,可她聽不見喊她的人在哪裏,她也不想聽,隻是看見路便往前走。看見人,隻當那是一棵樹,一片葉子。
再過三天,她將真正地無家可歸,她是一個憑空被造出來的“白軒”,她沒有來處,她的去處也將未知。
大政殿裏,吳春焦急地叫道:“鄭王殿下,皇上說了,他不想見任何人!”
“滾開!”
慕昱清暴怒地闖進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鳳啟帝直起他的腰身,那一瞬間,一個帝王的威嚴重新歸來:“放肆,這就是你對你的父親說話時應有的態度嗎?”
慕昱清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喝斥,如有困獸地走來走去:“你對她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你說啊!”
他咆哮著想衝上前去,吳春拚命地攔在前麵,膽戰心驚地叫道:“殿下!你冷靜一點!”
慕昱清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這個父親,像在看這世間最恨的仇人:“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轟”!這個禦案在今天第二次被它的主人踢翻在地!
鳳啟帝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