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山繼續問道:“你們打算在這裏紮根了麼?我的意思是,你們打算這輩子就呆在這裏麼?”
這個問題直接命中了三人的死穴。
他們當然沒有做好要負擔起這裏的人的生活保障的心理準備。
實際上,這三人暫時的想法隻是顧好自己就夠了,至於照顧其他人,而且還是兩百多號人,實在是難以做到。
況且自己跟這裏的人非親非故,一時間他們不會接受自己,自己也難以接受他們,最重要的是,即便情勢萬難,三個人也還保存著一絲希望,那就是回到自己的故鄉,去找尋自己親人的消息。
“你們好像都不是本地人,我看得出來,”劉一山趁熱打鐵:“咳咳咳......”他咳嗽起來,咳嗽得似乎要把整個肺都要咳出來了,門外的那個女子立刻走進來,用一方手帕替他擦拭,老黃這才發現原來她沒有走遠。
“我沒事了,”劉一山緩了緩,溫柔地對著映月道,“苦了你了。”那女子輕輕點頭,坐在他的病床邊,。
“這裏不光有像莫峰這樣的青壯,還有很多老幼病殘,比如我這樣的,”劉一山苦笑:“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麼?”
“洗耳恭聽。”黃真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劉一山說完又開始控製不住的咳嗽,映月開始照顧他,過會之後,那女子幽幽開口,聲音婉轉,如泣如訴:“他得了癌症,胃癌。”
“真是遺憾,”黃真木聳聳肩膀,“之前看你還是好好的,沒想到才幾個月你就變成了折服模樣,居然是癌症。”
映月美目流轉,在現在這個時代,能看到的女人已經不多了,更何況是天生麗質的女人,隻要還是一個雄性動物,就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她看了看老黃,老黃不動聲色,又看了看阿帆,阿帆一臉木訥,再看看陳飛,陳飛臉一紅,躲開了她的目光,她繼續道:“後來他吃什麼都吐,什麼也吃不下,原本發現他有胃癌的時候,是早期的,後來治療好了,而且還讓他把煙給戒了,哪裏知道居然現在複發了......”
本來對於一個生人的苦難,老黃等人是很難生起同情心的,世界上有那麼多人的命運都很悲慘,看到一個就同情一次的話,那怎麼同情得過來,有時間同情別人,三位基佬還不如同情一下自己,隻是這種事由一個柔弱的漂亮女人說出口,效果就不一樣了,這幾個直男也免不了生出幾分同情。
“如果現在這裏是你們說了算的話,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劉一山蒼白消瘦的臉上浮現一股病態的紅暈,他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就這麼放著不管麼?還是會給我做基本的生活安排?這裏不止我一個,還有一家人,他家裏有一位生病的老太太,那家人一直在照顧她,他們完全沒有興趣接受我們的領導,直到後來他們家一點食物都沒了,一家人在餓肚子,才放下身段過來求我們幫忙,可這個時候我們這裏剩下的物資也不多了,有很多人都都反對為他們提供食物,說之前讓他們參與到我們這個集體來的時候沒有動靜,結果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再來找我們,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即便是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我們還是給予了他們一部分物資,前提是讓他們家還能動的人,加入我們教會,為教裏的事業出力,他們當時口頭上答應的很好,可是到了真正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他們家的父子倆卻萬分不肯,連出小區到周邊地帶搜尋物資都不肯,他們惜命,難道其他人就不惜命麼?”
阿帆聽著也有些義憤填膺:“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因為怕喪屍不肯出去做事,那幹脆自殺算了,省的活著浪費糧食。”
陳飛低頭盯著地板,默默地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有活的機會,誰又願意冒險呢。”
“牛升的人帶著他們父子兩個出去搜尋物資了,當然,是用了一點強硬的手段,一開始,他們出去的時候腳都是軟的,走不動路,我們這邊的人打頭,把他們像小雞一樣護著,成功的出去搜尋過兩次之後,他們的膽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總算成為了一份戰鬥力。到後來,他們父子甚至能單獨出去完成一些小的搜索任務。“劉一山說完,發問黃真木三人:“如果是你們,會有耐心這樣一點點地冒著生命危險把那些完全不敢戰鬥的弱者,慢慢地培養成能夠在末日中生存的戰士麼?”
三人又是一陣無言。
陳飛摘下了眼鏡,揉了揉眼睛,他最近很容易疲勞,一直以來,神經緊繃的太久了:“老黃,阿帆,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想法,我自己的話隻能顧好自己,最多照顧一下你們兩個,對於照顧別人,負擔起別人的安全生計,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也是,”阿帆喃喃:“現在自己都顧不過來,我沒有什麼心思管別人。”
黃真木歎了一口氣:“我還能說什麼呢,我也討厭那些麻煩事。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劍拔弩張,跟你們這個教會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劉一山立刻接口道:“當然還有回旋的餘地,他們行事魯莽,得了那個下場,是他們自己的問題,與其他人無關,你們既然沒有長久在這裏生活的打算,那麼是走是留,還請自便,當然這裏的物資,你們可以不受限製的支取,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吧,至於這片小天地裏的俗物,還是由我們來管,這樣,三位意下如何?”
老黃看看阿帆,阿帆眼神中有同意的神色,再看看陳飛,陳飛也是一臉如釋重負,老黃就知道了這邊的意見會是怎麼樣,看著骨瘦嶙峋,臉色平靜的劉一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抓住什麼要領的微妙感覺,仔細說又說不出來。
略做沉吟,黃真木道:“也好,既然你們這麼識相,那就這樣吧,給我們找個好一點的房子,我們先去找個地方歇著,來這裏,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這次拿回來的物資,就當做是付給你們的住宿費吧,我們不參與你們這裏的任何教務活動,也不幹涉你們的內部事務,你們呢,也最好別來管我們的事,當然,我看你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