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進七尺府的第一日,我便悄悄地問身邊的姐姐為什麼這裏叫做七尺府。姐姐似乎已經料到我會有此一問,笑著撫摸我的腦袋:“叫七尺府,當然是因為創建此府之人名叫七尺啊。”那時報仇心切的我產生了轉身就走的欲望。姐姐似乎也料到我會有如此反應,急忙將我拉住:“你要知道,專心習武的人便不太會將精力放在舞文弄墨上,所以絕頂高手都是不太有文化的。”這番說辭不知怎麼竟讓幼年的我信以為真,並堅定地留了下來。

後來我才曉得,那位姐姐便是那位七尺的曾孫女。我進府那年,周折玉已經二十七,不過顯得年輕罷了。而那時周亦疏九歲,比我長了兩年。還記得被周折玉進府遇見周亦疏時,他用眼神瞥了我一眼:“娘,你又撿徒弟?”周折玉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晏合不是徒弟,從現在起,她便是娘的養女,是你的妹妹,懂了嗎?”我愣了愣,抬眼看向喊了一路姐姐,看起來隻有十七歲的周折玉,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喊:“幹……幹,幹娘。”

我姓唐,卻不是蜀中唐門之後。我爹是一個商賈,娘是習武之人。七歲那年,爹去了一趟天山,回來後便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麼“連城璧”。不僅如此,他性情大變,常常將自己鎖在房內,不見娘也不見我。半個月後,便有一群帶著麵具穿著鬥篷的人闖進家裏,踢開爹的房門時,爹已經在房中自縊了。他們同娘爭吵了一陣,領頭的人拔出刀,開始屠殺家裏的人。

那日的情景我其實記得很模糊,隻記得我一直在哭。奶娘將我抱著跑了很久,送上一輛馬車。她沒有上車,我也不記得她去了哪。等我記憶清晰起來的時候,我躺在床上,頭上蓋著一塊濕噠噠的帕子。周折玉坐在我的身旁睡著了,見我醒來便取開帕子,用手捂了捂我的額頭:“你娘是我好友,從此以後便由我來照顧你吧。”

我看著她思量了半晌,才問出一句“你能教我武功嗎?”她顯然是沒想到我醒來第一句話是這個,怔怔地點了點頭:“怎麼……你很關心這個?”“是,我要報仇。”

從小到大,周折玉便常常拿此事來教訓周亦疏和孔池因他們,說我小小年紀心智便如此成熟,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其實我隻是比較記仇,而那時可能燒壞了腦子,爹娘死去的情景記得模模糊糊,傷心的程度被大大降低的原因。我同孔池因吵嘴,她也總用“你爹娘死了你哭都不哭一下,不是冷血是什麼?”來激我。但我覺得我是哭過的,隻是哭過的回憶也被模糊掉了。就好像是老天眷顧我,將我所有的痛苦都削去八成,隻留了滿腹的仇恨。

孔池因和孔清懸是周折玉收的徒弟,同樣也是孤兒。他們姐弟倆有記憶起便沒有父母,好在姐姐聰明弟弟懂事,非但沒有餓死,還陰差陽錯地遇見了周折玉。孔池因對舞刀弄槍沒有很大的興趣,在琴棋書畫舞上卻學的異常的快。而為了各有所長,盡管孔清懸百般不願,周折玉仍是請了鬼醫青雀來教他醫毒。

其實在知道原來七尺府不光隻教武術,還教這麼多其他東西之後,我的心裏是十分後悔的。畢竟琴棋書畫聽起來比較迷人,而醫毒聽起來比較神秘。況且周亦疏除了習武之外還兼修奇門八卦。大家都是學武的,我卻一點特長都沒有。

後來周折玉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還有什麼需要我來學,便安慰我:“你也不是沒有特長,你的性格就很特別,身世也很離奇。就算這些都不論,你的臉皮也是特別厚的。”我那時打不過她,但還是用“那的確是比你好一些,你隻有頭發是特長的。”來回擊了一下。

那時我常常看著其他三人習了三個時辰的武後便跟著各自的師父學習各自的其他課程,而我卻仍舊留在練武場練劍術練輕功,十分不平衡。有一****坐在習武場裏生悶氣,周亦疏的師父過來,偷偷摸摸地對我說:“小晏合,聽周夫人說你想習些技藝傍身,是不是?”我瞥了他一眼,沒忍心告訴他我比較想學孔家姐弟那兩樣,對奇門八卦不感興趣,隻好點頭。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呢,有一樣東西也十分擅長,卻沒有教給亦疏,你想不想學?”

我思量了一下,橫豎都沒人教我其他東西。隻會打架又顯得我很魯莽,不夠多才多藝,便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此後,在我練武的空閑時候,他便會來教我隱匿之術。說白了便是易容與躲藏術,十分猥瑣。後來我才知道隱匿術並不是他不肯教給亦疏,而是亦疏注意形象覺得太猥瑣而不願意學。當然,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