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朋友。
當伊澤活著又一次見到弗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朋友了。
至少,暫時是朋友,兩個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化解的仇恨的年輕人,他們做朋友的話一定比一個做敵人要愉快得多。
如果連這一點氣量都沒有,是很難在貴族的圈子裏混下去的。
“我原諒你在我的房子裏做過的事情。”弗雷麵具之下展露著真誠的微笑。
“我並沒有做過什麼事情。”伊澤也微笑著回應。
“我也不知道那杯酒裏到底有什麼東西。”弗雷將手輕輕鬆開,連帶著將戒指裏的毒針收回。
伊澤也笑著將短劍從弗雷的心口處挪開,“我們是朋友?”
“朋友。”弗雷讓開了身子,“至少現在是。”
“那麼以後呢?”
“也許是,也許不是。”弗雷說著便離開了,如果他的臉上沒有麵具的話,一定會更加熱情一些,也許還會為伊澤親手斟一杯酒,祝他一路順風。
也許還會在他的雙頰吻上兩下?
一想到這裏,伊澤便慶幸起弗雷還戴著麵具了,一旦對方摘下麵具,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而站在一旁的摩爾·金幣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抖了,不過在片刻之後又被他壓製了下去,至少在伊澤還能為他提供生意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因為對方的手腕圓滑了那麼一些就離開的,金幣就是地精的命,或者說,勝過他們的生命。為了得到更多的金幣,再大的風險都是值得的。
阿布羅施特則輕輕地“哼”一聲,然後便轉身向著自己的煉金小屋走去了,隻要將那扇門關上,外麵世界,就與他無關了。
巴瑞思依舊扛著巨斧,雙眼中帶著疑惑,他也許可以感知到一些不好的氣息,但是更具體一些的東西對於他來說,確實強人所難,貴族之間的較量對他來說就像是一盤錯綜複雜的圍棋,即使是將一切都擺上明麵,都不一定能夠看明白。其實這樣的人,本應是最幸福的,因為他們知道的少,至少比他們能力所能負擔的要少,取得幸福自然也更加簡單。
隻可惜,這並不是一個平和的世界。
伊澤一步一步邁進了棺材,在旁邊,有一口更大的棺材——臨時趕製出來,顯得有些粗糙——因為巴瑞思死活也不肯放下他的斧頭,所以整個黑市不得不為他專門製造一口,好在,這裏並不缺少木匠和木材。
當伊澤睜開眼時,所見的,便又是澄淨的天空和明亮的陽光了。
從黑暗到光明的轉化似乎太過突兀,以至於他不得不眯上了眼睛,忍住幾乎要流下來的眼淚,然後才緩緩地恢複了視覺。
巴瑞思怔怔地看著陽光,然後便拄著巨斧蹦到了地麵上,雙手拍打著胸脯發出鼓聲一樣的悶響,對著陽光發出陣陣的吼聲,一邊吼叫,眼淚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也許每一個第一次從棺材裏爬出來,回到陽光之下的人,都會有這種激動吧,隻是表達的方式會不同。
伊澤不由得想到。
然後便拽走了巴瑞思,畢竟,在墓地裏大吼大叫,似乎不是很禮貌的樣子。
即使棺材裏裝的不一定是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