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二樓自家門外,她先仄耳聽了聽,裏麵隻有電視機的聲音,別的什麼也聽不出來。她就掏出鑰匙,輕輕插進去,一扭,不動。裏麵保住了。這是她所希望的,但真的發生,她還是吃了一驚。
“開門。”她故作鎮靜地輕聲說,“小燕的看圖識字本忘了,我回來拿。”
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瑟瑟的聲音,然後就死了一般,一點動靜也沒了。這時,衛星頓了摩托車走上來,問姐:“怎麼啦?”
她還是平靜地說:“裏麵保住了。他不來開門。”
“不來開門?為什麼?”衛星伸手敲門,“姐夫,開門。”
裏麵先是寂靜無聲,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驚慌不安的腳步聲。門開了,陶順仁臉如死灰,身子僵硬地呆在門口,垂頭喪氣地等待著什麼。
孫敏敏從他背後擠進去,一看,劉紅低頭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蜷縮著小身子,臉紅得像血,身子抖得如風中的樹葉。她故作疑惑地驚叫起來:“劉老師?你怎麼在這裏?”劉紅的頭垂得更低了。
陶順仁還試圖掩飾,難堪地說:“她來向我,反映一個問題。”
“反映問題?”孫敏敏哧地一笑,譏諷說,“白天辦公室裏不好反映?非要在夜裏到人家的家裏來反映。”
她弟站在當地,被麵前的情景弄得目瞪口呆。
她不依不饒地說:“怪不得你平時對我那麼冷淡,原來你真的有了人。”
陶順仁一屁股跌坐在飯廳的凳上,哭喪著臉,羞得不敢抬起來,差點都埋到褲襠裏去了。衛星紅著臉不敢看他們,一個勁地嘖著嘴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劉紅更是難堪得無地自容。孫敏敏說:“劉老師,你回去吧。”
劉紅掩住臉站起來往外走,孫敏敏衝她背影說:“你真愛他,我就讓你們。我要跟他離婚。”
劉紅抹著驚恐的眼淚,奪門而逃。
劉紅一走,孫敏敏走到陶順仁麵前,指著他說:“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啊?究竟誰……”見弟在,她咽下了後邊的話。
陶順仁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哀求說:“你們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隻是求你不要聲張出去,好不好?”
孫敏敏苦笑了一下:“你還想要麵子?”陶順仁眼睛紅紅的,差點要哭了:“看在孩子的麵上,你就不要說出去。”
“不說,可以。”孫敏敏爽快地說,“但你要同意離婚,孩子歸我,財產平分。然後,你要在學校裏給我弄個單人宿舍。”
“姐,你別說氣話了。”弟天真地說,“姐夫是一時糊塗,以後改了,就行了。”
她白了弟一眼:“你不懂。姐早就受夠了這種日子,隻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陶順仁說:“你提什麼條件都行,就是不要吵,不要說出去。”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丟了職務,對孩子也不好。孩子就歸我撫養吧,這樣你也好嫁人一些。”
孫敏敏生氣地說:“我還嫁什麼人?我不舍得小燕跟你受罪。”
陶順仁誠懇地說:“我們會待好她的,你放心好了。”
“我們?我們是誰呀?是不是劉紅?”她凶巴巴地嚷,“你們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陶順仁沉默。她像審訊犯人一樣逼視著他:“你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都到什麼程度了?你說,不說,我去問劉紅。”
陶順仁猛地抬起頭,扭著濃眉老實交待說:“什麼時候?你對我不好以後。可我們隻是互相說說話而已,別的什麼也沒有。”
她心裏真是既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這個一向標榜老實愛她的人,竟然也如此不要臉,背著她跟別人幽會,還把人叫到自己家裏來;好笑的是這個平時很驕傲的副校長,也不是自己的對手,輕易就上了當,成了這個可憐的熊樣。
忽然,孫敏敏心裏一軟,又內疚了。我對他是不是太殘酷了?他走到這一步,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嗎?是你自己先不好,還怪人家呢?你這不是在賊喊捉賊嗎?這樣做要給多少人造成傷害啊!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她想了想,又自我安慰道,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