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男孩人到中年,父母也老死,可他的妻子,仍是沒能誕生子嗣。
這一年,女子摟著男孩的腰,在他的耳邊呢喃著,“這些年,我沒能給你留下一絲血脈,你怪我麼。”
已是人到中年的男孩,眼中閃過一抹溺愛,摸了摸女子的頭,“有你陪伴,就好。”
女孩將頭埋進男孩的懷,緊緊摟住他的腰,眼中帶著滿足。
日子一天天而過。男孩過了五十,已是人至晚年。
女子仍很貌美,似乎時間,絲毫不能給她添上一丁點痕跡。
這一年,女子摟著已經有些老態的男孩,呢喃著,“這麼多年了,我沒能給你留下子嗣,你恨我麼。”
男孩已經曆經風霜的臉上,帶著一點遺憾,轉瞬間,被溺愛填滿。
仍是輕輕地摸了摸女子的頭,“有你的這些年,我很快樂。”
這一次,女孩再沒有撲進男孩的懷抱,而是望著遠處的天空。
一道極光射來,一襲道袍的男子,冷冷的盯著女孩。“妖孽,還不現出原形!”
女孩留著眼淚,看向那男子,眼中帶著祈求。
“賣弄可憐!”道袍男子一聲冷哼,對著女孩一指點出。
一陣金光彌漫,男孩聲旁的女孩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白狐。
白狐看著男孩,眼中滾滿了淚,擔心男孩的麵上漏出驚恐,卻發現,他飽經風霜的臉上,仍是那副溺愛。
一如當年說出“有你陪伴,便好”一般。
“少裝可憐!為奴百年,方可離去!”道袍男子一聲怒喝,大袖一揮,將白狐收進袖中。
冷冷的看了一眼仍戀戀不舍的男孩,轉身急射而去,隻留下一句嘲諷。
“無知凡人,盡受魅惑。”
男孩仍是笑,笑著笑著,兩行淚,便已流下。
我又如何不知,你是狐?大婚那夜,你飲多了酒,在我懷中蜷縮著,怕是你自己都不知吧?
百年,我等不起,便讓我坐在屋前,看著日出日落,回憶以往的種種吧。
風起雲湧,大雨磅礴。整整十天,天空陰霾,再也沒有出過陽光。
男孩隻剩下一口氣,坐在屋前,回憶,也到了女孩被捉去的那一刻。
想著那日裏,白狐可憐的目光中那一絲驚恐,男孩笑了。
“我又怎會驚恐,我又怎會舍得驚恐,縱使你是白狐,卻也是我一生所愛啊。”
大雨中,男孩伸出手,像新婚那一夜般,要牽著她的手。
模糊中,那笑靨如花,似乎仍在眼前。兩行濁淚,熣然而下,卻淹沒在大雨之中.....
男孩終於沒有看到日出,如同,他的等待,沒有希望。
百年後,一隻小小的狐,爬過碎了一地的枯骨。
兩行淚,沾濕了昔日他的頭顱。
光芒閃爍,昔日的女孩再現,卻緊緊地抱著那頭顱,不願鬆手。
看向遠方,時光似乎倒流,那個傻傻的男孩,在森林之中,瞪著純淨的眸子,向自己伸出了不大的手。
“十六相識,你愛我,愛了三十四年,卻是一世。”女孩抱著枯骨獨自呢喃,“我,又怎舍得怪你先我而去。”
“隻恨這天,不讓有情。”
女孩坐在昔日的屋前,淚,再也沒有停過。
十年,百年,千年,淚已成湖。
“人有情,妖有情,情至真,錯的也不是我們。”
女孩抱著枯骨,投湖而下,再也沒有上來。
一聲歎息。蒼老的道袍出現,留下一塊碑,“這情,如此之苦,便叫忘情湖,希望能解脫你的痛苦吧。”
“生何歡,情何樂,孽緣,孽緣。”
蒼老的聲音,愈去愈遠,隻是這湖,泛起波濤,似在回應,似在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