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塔樓共有十八層,地上的一層隻有數丈大小,第二層有十餘丈,第三層有二十丈……最頂上的一層,就宛似一塊黑色的巨布遮住天際。
竟然,這座塔樓是一座由小而大的高塔,就像是一個釘在地上的巨大陀螺。
看著這奇詭莫測的望鄉台,公冶白吸了一口涼氣!他感覺到吝朱的身子一顫!
突然,後麵幾道光芒閃過,謝亦冬帶著李環湘白羽苧等人已然來到。見到公冶白和吝朱安然無恙,眾人都是長出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奇景,就連謝亦冬,也驚呆了。
過了許久,李環湘叫了一聲:“小白!”走到公冶白的身邊,翹腳張望,也和公冶白一樣,看到的是,排著長長的隊,聽著怪異的吆喝之聲:“茶湯……喝一碗茶湯……!”
排著隊的隊伍緩緩前行,很顯然,是有人喝了茶湯進入望鄉台。
眾人遠遠跟在隊伍後麵,緩緩的前行。
看著隊伍慢慢靠近塔樓,終於看清除在塔樓之前的空地上,搭著一個草棚。
這個草棚搭建的極為簡陋,高一丈有餘,由四根柱子支撐著。
在草棚裏,放著一張案桌,桌上擺放著幾摞黑漆漆過的土碗,有的土碗還缺了一個口子。桌案下放著兩隻木桶,一個老嫗佝僂著腰,手裏拿著一個葫蘆瓢,顫巍巍的從木桶裏舀像是茶水的東西,倒在碗裏,遞給站在桌子前的人。
那人木訥的端著茶碗,仰頭喝了,將茶碗放在桌上,緩緩地走進塔樓裏。
順著那人走進去的方向看去,第一層的塔樓,並無門窗,隻有一扇拱門,拱門之中,是一個往上的樓梯台階,那進入塔樓的人,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片刻之後,又走進去一個!
終於,公冶逸和謝金蓮,走到了草棚之前。
那個老嫗抬起頭來,笑著看著二人,嘴裏說著:“茶湯,好喝的茶湯,不要錢,喝一碗上路,喝一碗上路!”
老嫗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後麵的公冶白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都吸了一口氣,李環湘驚呼一聲:“孟婆?”
那個老嫗看上去有八十來歲,頭發半白半黑半綠半青,結著一個杯髻,一條麻布帶子戴在頭上,額骨奇高,沒有眉毛,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耳朵戴著一對樹葉形狀的金色耳墜,胖胖的臉上滿是皺紋,皺紋密布的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就像一個唱戲的小醜。
那張臉上,堆滿了笑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胭脂粉末就掉進桌邊的木桶裏。
她穿著一件綠色的麻衣,肥胖佝僂的腰間係著一條麻繩,她的手端著一個碗,瘦如枯槁的手就如同雞爪子,五根手指又黑又細又髒,端著碗的大拇指摳在碗中,她右手往碗裏舀了一瓢茶水,茶水倒滿了一碗,又髒又黑的拇指被茶水衝刷,就像是泥垢一般的汙濁從拇指上融入茶水裏。
看到這一幕的公冶白謝亦冬等人,忍不住一陣作嘔,險些嘔吐出來。
突然,老嫗看向公冶白等人,眉開眼笑的張開嘴,說:“來吧,你們也喝一碗!”
張開嘴的那一霎那,一股怪異難聞的氣味衝了過來,眾人捂住鼻子,喉嚨一陣發癢,幹嘔連連,眼睛卻驚訝的看著那個老嫗。
老嫗張開嘴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她嘴裏的牙齒。發黃烏黑的牙齒就像是鋸齒,有一顆沒有一顆,那稀稀落落的牙齒,就像是被螞蟻啃噬過似的。
老嫗看著公冶白和吝朱,將手裏的碗朝他們遞了遞,公冶白等人後退一步,大驚失色。
老嫗笑眯眯的又將手裏的茶碗遞到謝金蓮麵前,說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來吧,喝一碗茶湯吧!”
她笑著,臉上厚厚的胭脂就如同牆上的灰塵,掉了一層白白的粉末在謝金蓮的碗裏。
謝金蓮端著碗,舉到嘴邊,張開嘴就要喝下。
吝朱突然大叫道:“娘,不要啊!”
謝金蓮端到嘴邊的碗停了下來,轉回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