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二環橋下的酒吧一條街依然霓虹閃爍、人聲鼎沸,曼瑤酒吧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間。
此刻馬來籍吉他手正在上麵賣力地彈唱,一頭亂發狂野地揮灑。成雙成對的情侶、三三兩兩的摯交,或倚著吧台或偎在角落,或談笑風生或竊竊私語。
“呀——”一個絕對稱得上女高音的尖利叫聲突然打破了溫馨浪漫祥和的氛圍,吸引過去眾多驚詫的目光。
光線暗淡的一隅,朦朧中兩個黑影兒正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酒杯果盤煙缸遍地開花。旁邊的女子驚慌失措地連連後退閃避,方才的尖叫不用問也知道是她發出來的。
燈光亮起,幾個高大健碩的服務生頃刻衝了過去,製止了硝煙進一步擴散。
眾人這才看清鬥毆的兩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紀,一個頂著雞冠狀的紅發,另一個則蓄著當下最流行的鯰魚須。
二人似乎誰也沒有討到便宜,雞冠頭鼻梁淤青,鯰魚須口角滲血。那個躲閃在一邊尖叫的嬌豔女子這時緩過神兒來,急急忙忙湊到鯰魚須跟前,掏出手帕幫他止血,卻被他不耐煩地推開來。
“這不是步家二少嗎?這又演的哪一出兒啊?”有人認出了鯰魚須。
另一人低聲嗤笑道:“爭風吃醋唄!這小子仗著家裏有幾個錢,換女友跟換衣服差不多!”
步禹舔了舔嘴角,隨後重重地“呸”出口內的血腥味兒,斜睨著對麵的雞冠頭道:“禹爺相中的女人你也敢染指?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卸了你四條狗腿!”說完煞有介事地抖了抖裹在圓潤身體上的名牌西裝,捋了捋又細又翹的兩撇小胡兒,大搖大擺地帶著那個女人向外走去。
末了,還不忘瀟瀟灑灑甩下一句:“一切損失記我賬上!”
“真他媽是個坑爹的主兒!”不知哪個接著他的話音嘟囔了一句,引發酒吧裏一陣哄笑。
不過,步禹步二少可沒有聽到這些,他已經豪情萬丈地擁著美女跨上坐騎——最新款式的流線型勞斯萊斯,一路歡歌奔天涯去了。當然這裏所指的“天涯”並非海角天涯,而是本市最奢華的一家五星級賓館。
門僮見了步禹並不驚訝,小跑著迎上前來,接過二人的外套,笑意吟吟地向旋轉門內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下了車,也不避諱什麼,親密無間地依偎相擁著走進去,輕車熟路地步入電梯,直奔十三樓的總統套房而去。
過了淩晨時分,步禹才興猶未盡地踱出房門,一邊係著領帶,一邊哼著小曲兒。說實在的,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想夜半三更離開這銷魂牽魄的溫柔鄉。怎奈家規甚嚴,想到父親淩厲的眼神心裏就打怵。
曾經有一回玩得忘記時間,徹夜未歸,結果被步雲天用皮帶抽得上躥下跳。自那以後步禹就長了記性,再也沒敢違犯天條。走馬燈似的把女人領回家去鬼混,他更沒有那個膽量,所以隻好偷偷摸摸地在天涯賓館長期包租一個房間,以盡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