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莫璃
莫璃是除阿爹後第二個走近她生命的男子，來曆不明，撲朔成迷。
卻在心底，一點點落地生根。
“不對，榻子不是這麼做的！”囡囡手裏劃了個長長的弧度。
“我自己睡，就不勞你費心了。”
囡囡很不屑，“那你的床做廢了就打地鋪去，別想來擠我。”
莫璃不理她，依舊專注地削著竹子，“無事。狐狸洞倒是寬敞，我打算做張大些的，外層是個碧紗櫥，中間隔著木簾，就跟間小屋子似的。”
囡囡聽得呆了，諾諾道，“唔，這樣的床，你真的會做嗎？”
莫璃嘴角微抿。
“真的有這樣的床麼？”囡囡鍥而不舍。
“自然，隻是你一直待在虎丘山裏，外麵許多好東西，你都不知道。”
“外麵誒，”囡囡敲了敲腦瓜子，問他，“你不是一直也在虎丘山麼，怎麼知道外麵的事？”
莫璃手上一頓，眸色深沉。
“……”
囡囡扯他，“莫璃啊，你做的這張床，能不能跟我的換啊？”
“……”
其實這張床也不是非做不可。
做這張床，隻不過是阿囡為了襯托，自己在莫璃如此美色之前，還能堅貞不屈潔身自好，著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話說當晚莫璃做好飯，莫璃與阿囡吃完晚飯，阿囡刷完碗消完食後，自然是要安寢的。
莫璃有時候頗不厚道。
譬如會趁囡囡刷碗時占了她的狐狸窩。
如此，刷碗回來的阿囡回來一看，心底的狐狸氣一騰，果不其然是要起火的。
莫璃：“誠然我不是真的歡喜你，你若是害臊，打個鋪吧。”
她壓抑自己，心底默念：“莫璃是隻九尾的。”
阿囡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
去後院抱稻草的阿囡，陡然想起：怎的自己的床給人家睡了，自己還要打地鋪？
這一想，阿囡覺得自己冤，真冤。
覺得自己很冤的阿囡拋了稻草，屁顛屁顛跑到莫璃床邊，“噗”地一聲躺下來，興衝衝道，“莫璃，你雖不是真的歡喜我，我卻是的，如此，你便與我一起睡吧。”
莫璃身子下意識往裏邊挪了半尺。
阿囡眼尖，按耐住眼底的笑意，仰在他旁邊，喜滋滋道，“莫璃，虎丘山上的男妖都看不上我，你若是願意，我天天陪你睡覺。”
“……”
“莫璃，阿爹說了，一男一女躺在一張床上……”
“……”
她笑得十分放蕩，“你懂麼？”
莫璃：“……”
阿囡：“……”
阿囡翻上去看他，陡然發現，一直沒吭聲的莫璃不是害臊，而是睡著了！！
阿囡突然覺得很屈辱。
果然，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啊。
屈辱過後，有一處酸酸的，說不上來，卻叫她很不舒服。
唉，她敗了，今晚還是去後院抱團稻草湊合著吧。
身子往外挪了半尺，卻被莫璃左手一搭?。
再挪半尺，那邊半邊身子都靠了過來。
阿囡都要哭出聲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她一惱，使勁推了推，手卻被握在掌心，暖意襲人，嚇得阿囡心驚肉跳。
暗夜裏莫璃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帶著微微鼻音，輕聲嗬斥她，“別動。”
阿囡嚇了一跳，手一縮，“你，你沒睡？”
他歎氣，“動來動去的，怎麼睡得著。”
那一處，本是酸酸一片，不知怎麼，突然好像就揉開了，蕩漾成了瀲灩暖意。
她想，莫璃是有靈力的。
“噢。”
心底突然就安心起來，阿囡低低應了一聲，兩眼一閉，睡著了，一夜黑甜。
莫璃是一個謎。
她對他一無所知，亦無從所知。
她不知道九州六合怎麼就蹦出一個莫璃來，還對她，那麼好。
有時，這樣的認知，認真想想的時候，會叫人忍不住掉淚。
晚春花紅柳綠，遲夏七月流火，初秋九月授衣，嚴冬萬物凋敝……她豔羨，她輕視，她不以為意。
而莫璃，卻是她在對的時間遇見的對的人，她的季節，她一個人的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