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你放任,撕開外麵的那層蠶繭,裏麵可還看得見那顆紅色?
還是,你的眼中,本來就,一直隻看得見他……
他想,如果一定是這樣,他喜歡她,便會放她翱翔。
他隱約記起,在那一世裏,她與那個人總是毫無避諱的,而自己,卻唯恐避之不及……他以為,自己出現的時間剛剛好,可再好的時間,也敵不過她心中隱藏的那一段歲月……
“你欠息淵帝君一筆債,要到茫息殿做他一月婢女,不是麼?”他怔了許久,終是生硬吐出這樣一句。
舅老爺的思維,這也好像轉得太快了些,太快了些,到底還想不想與自己行那事呢……六月聽到很有些不解,紅著臉點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回事的,我對帝君做了件不甚光彩的事,約定過些日子去還債,可我說過有空再去,那帝君也是個明事理的,也沒逼我定下個期限。”
闔池抬眸看著她,裏麵一灘幽深,平靜得恍如什麼都未發生,隻是臉上通紅的,不知是染著一層薄怒,還是因為剛剛的尷尬。
他停頓許久,終啟唇道:“三夜冥裏妖魔的秉性現今都很好,說到做到從不拖遝,絕不會汙了名聲……即是如此,你早去晚去是一樣的,不如你現下收拾一些就過去罷。”
六月聞言一呆,舅老爺,舅老爺,這是要趕她走?
一切太過突然,她雖不敢也不願往那方麵想,那一處卻忍得生疼,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剛剛你還對我溫言軟語,且還想我與你行那魚水之歡,現下又要遣我去還帳,你,你,你是不是因為我剛剛,剛剛拒絕了你,所以你生氣了,故你要將我趕出三夜冥,再也不要我回來了?”
想到這裏,她的語氣十分委屈,“若是這樣,舅老爺大可明說,我想舅老爺若是因為這事,再也不要我了,我倒寧願與舅老爺做對平常夫婦,要不小妾也行,長長久久就呆在這三夜冥裏……”
素潔溫軟的袖子覆上她的眉目,感覺那處濕得可怕。
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竟是掉出了淚來。三百年來她從未掉過淚,她不知是生活太過幸福,還是自己本就不會,原來……原來自己也是可以流淚的。
闔池麵色通紅,手上輕顫,慌張地擦著,聲音懊悔得仿佛那一絲歎息:“傻瓜……你,你怎會這樣想?”
原來即使那處灰暗得那樣徹底,他依舊心存僥幸。
他希望她能剖露心扉,露出裏麵的舊傷,如果她被傷得深了,如果她還記得他,她就會回來,乖乖讓他療傷。
他一直很冷靜,冷靜地將自己推進那個沼澤,一點點溺死。
他將六月圈在懷中,聲音嘶啞道:“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回來,我是怎樣都想你回來的……你去吧,一個月後,你若是還想回來,我便再也不會放你走了,再也不會……”
他覺得,既便是為了自己,也是要放她這麼一次的,僅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