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每天我將售藥櫃台整理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特別是那鎮紙硬木更是擦得光亮,然後拿著戥子忙個不停。因為是藥鋪,所以麵對患者或抓藥者,即不能笑臉相迎,也不能冷若冰霜,而是保持著慈悲、淡定和溫和的神態,讓他們感到溫暖踏實。
一個星期四的上午,太陽不知為什麼躲懶,不出來了,天灰蒙蒙的。我在診所給病人拿藥,總覺得家裏有事情要發生,右眼皮跳個不停。不行,我要回家看看,是不是家裏的煤氣忘記關了。於是我急忙騎車子回到了家,屏住呼吸悄悄地把門打開,躡手躡腳來到臥室,當我推開房門,一雙女人的鞋,特別刺眼,再看看自己的床上,趙海和茉莉赤身**抱在一起,猶如纏繞在一起的兩條蛇,又像兩股油條麻花。那女人披頭散發,如同一把破舊的黑雨傘,掩蓋著**的罪惡。頓時我感到無比的惡心和氣憤。眼前的男人就是口口聲聲愛我,視我為寶貝的丈夫。一種被欺騙,被出賣,受侮辱感覺,隨著熱血湧向腦門,急劇地呼吸和瘋狂的心跳,像暴風驟雨使全身的血液沸騰,頭要炸開的一般。此時我沒有任何理性了,隨手抱起一隻大花瓶向他們憤怒地砸去,“嘭,”一聲巨響,把兩個一絲不掛的男女驚醒。我一邊罵,一邊跑到廚房拿起擀麵杖,見東西就砸。趙海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地說:“吳瓊,你可不能胡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當他語言還不足以表達意思的時候,他的肢體語言和麵部表情都表現了出來。他耷拉著腦袋,彎著腰,兩條彎曲的腿不停顫抖著,痛哭流涕,可憐巴巴的企求我的原諒。
就在我發瘋的時候,突然外邊響起了木魚聲。隨木魚聲,傳來了金禪法師那渾厚的偈語聲: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那木魚聲像一盆冷水,頓時把我澆醒了。木魚聲穿透過門窗,直奔我的心髒,讓我平靜了許多。木魚聲好像一副清醒劑,讓我恢複了思考和理智。手中的擀麵杖從手中滑落了下來。
我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們穿上衣服出來。茉莉是那樣狼狽,縮成一團,我指著她怒吼起來:“滾,快給我滾!”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傷害。我痛恨自己太無能,太善良,太寬容。“姓趙的,現在我才知道你是這樣混賬,你不是明知那女是個作風敗壞的破鞋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要我原諒嗎?你不是信誓旦旦沒有**邪念嗎?你今天還有什麼可說?哈哈哈……沒想到我吳瓊瞎眼了,看上你這個拖油瓶呢?是上輩子幹壞事了,還是老天爺拿吳瓊的青春在開玩笑。”我精神徹底崩潰了。趙海任我漫罵指責,一言不發,隻是不停地點頭認錯。可是不論他怎麼認錯,怎麼裝孬,他卑鄙下流的本質被我看透了。
我從趙海身上看到了沒有出息的男人兩大惡習,一是酗酒,二是貪色。酒壯色膽,色增酒興。酗酒貪色和趙海就像一對孿兄弟,形影不離,相伴相隨,為虎作倀。
以前同學朋友都羨慕我家庭和睦,夫妻恩愛,生活美滿。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臨到自己頭上了。我每天都在苦思,自己錯在那裏,怎麼走到這一步。前景渺茫,情感困惑,悲傷欲絕的我,不知道明天將會怎樣。聽朋友說測字算命很準的,我去了。
測字攤擺有一張桌子,一幅白布製作的八卦圖,從桌麵拖到地麵,盡管白布皺巴巴的髒兮兮的,但八卦圖兩旁的對聯卻非常醒目: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可以看得出來,八卦圖既是用於招引遊客,也是掩飾桌子破舊和測字先生一雙掉了鞋跟的皮鞋。可能是桌子年久失修,有氣無力地靠在一棵樹上,給人東倒西歪感覺。桌後坐著的測字先生看上去五十多歲了,臉色蒼白,胡須稀疏,塌眉毛,小眼睛,說話慢聲細語。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賊眉鼠眼,不免懷疑測字的可靠性。可是既然來了,聽他說說也無妨大礙。
測字先生說:“客家不用開口,寫一個字,便知分曉。”
我思索一下,寫了個“合”字。測字先生用那狡黠的目光,一邊看“合”字,一邊揣度我的神色,大概是40歲左右女人的表情流露出絲絲的愁容吧。“你們夫妻不和吧,這‘合’是人一口,夫妻俗稱兩口子,這一口人,恐怕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