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乘勝追擊,還是?”見音親臨,之前在邊防苦苦支撐的將士橫臂請示道。
說話時,他的目光冷冷地瞟著我,大概不懂為什麼我會站在音的旁邊。
眾人的神色間滿是警戒。
也對,妖界這些殘存的士兵將領,都曾與我兵戎相見過。
“給我上鐐銬枷鎖吧!”默然片刻,我轉向音,要求道。
如果讓音為難,那我的到來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音卻沒有理我,他靜靜地站在河邊,長發隨風而舞,頎長優美的身姿被紅色的彼岸花掩映著,唯剩下一道銀白的剪影。
“不用追,全體駐紮在這裏。”他下了命令,轉身看向我,“你跟在我旁邊,半步不得離開。”
音的話,我不是不懂。
表麵上他是要就近監視我,其實,這未嚐不是保護我的一種方式。
王帳設好,音閑閑地坐在裏麵,對那邊的戰況未發一言。其他人都守在帳外,時刻注視著那邊的動向,我依言待在他身邊,屈膝坐在音的下方。
帳內很空很靜,音並不同我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帳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敢開口,總覺得一旦說話,就會打破這片難得的祥和,反而不知該如何自處――我與音,都不知能如何自處。
林家的攻勢顯然比我預料的更加磅礴。想想也是,子情,不,清準備了那麼久,不可能太弱。相反,魔族卻比千年前弱得多了。
妖族沒落後,除了西方不關痛癢、時不時在小說影視裏打打醬油的血族,魔族便是一方獨大,太久的安逸,早已經磨去了他們的銳氣,從前披堅執銳的將士們,現在個個養尊處優,根本沒有太多心思大戰。不然,以妖族現在的綿薄之力,衍怎麼會攻克了那麼久,也沒有分出勝負呢?
歎息之餘,我陡然一驚,心底突然寒透骨髓:抑或者,這個狀況,根本就是在子情的預料中?
千年前,他挑撥衍與音的關係,假意製造音與林家同盟、意欲侵吞魔族的假象,引發衍的大舉進攻,進而打破三界平衡,難道真的隻是因為我嗎?
或者說,他隻是想削弱他們的力量?
先借著衍的手,除去妖族,然後,再在千年的潛伏裏,等待魔族慢慢萎靡,成為那隻供他宰割的溫水青蛙?
一念既起,那森森的寒意一直沁到了指尖。山穀裏的纏綿仿佛曆曆在目,林子情傷痛至極的眼,沒有一點偽裝的痕跡,我相信他生不如死的痛,但也不會懷疑……他張揚的感覺與野心。
“這樣繼續下去,魔族似乎會敗。”音也在那一瞬間看透了局勢,他終於開口。
“……出兵吧。”我咽了一下,提出一個近乎天方夜譚的請求,“能不能暫且放下以前的仇恨,先出兵幫衍?”
音轉眸望向我,琥珀般的眼眸裏沒有半點懷疑或者驚訝,平靜如斯。
“好。”
他輕吐一個字,竟然答應了。
音竟然答應了!
答應幫助曾將妖界滅族的仇敵!
我愕然,雖然提議是我說出來的,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