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早知此生成灰,也不能有絲毫猶豫退縮。
甚至於,到如今罵名千古一無所有――那也不過是我自己的選擇。
林丹青仍然這樣看著我,先是平靜,而後,低頭,抿嘴,微笑,“錦夜,除了衍外,其他人,你都不記得了嗎?”他問。
我眉梢微揚,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他卻不欲多說,手指箕張,一道璀璨的光柱在他的掌心裏慢慢形成,變成一柄光劍的模樣。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還是覺得有點驚異。
難怪當初安穆隻看了他一眼,便執意要追殺他。
――當然,倘若安穆當時真的與林丹青對上了,隻怕倒黴的人會是安穆吧!
在林家,不同的等級,形成的光劍是不一樣的。
如林丹青這般白得沒有一點瑕疵,仿佛鑽石光芒的劍,這麼多年來,我隻看見一個人用過。
隻是,那個人早已經作古了。
“很好,先讓我見識見識,戰神錦夜的實力。”林丹青閑閑地抬頭,將劍橫於胸口,淺笑著說。
我也離開了車邊。紅色的,長長的,如水藻般的頭發,在風雨裏張狂淩肆。我沒有武器,當年那柄沾染了太多族人鮮血的劍,也在我嫁給衍時,扔到了三生河裏。
不過無所謂,切掉了這頹靡的匆匆幾百年,我還是那個勇往直前、不知畏懼的錦夜。
“你打算就這樣迎上我?”林丹青看著我空空的雙手,不認可地問。
我搖頭,隨即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截被狂風卷來的斷枝,手指摩挲著它粗糲的紋理,抬頭間,笑如妖魅,“用這個……”
話音還未落盡,人影已經閃到了他的麵前,柔韌的樹枝在揮出時崩斷,滑到手心的,是藏在袖子裏的那枚匕首,它被衍的血染過,紫色的匕身映著閃電,冰涼刺目,逼著林丹青的頸脈。
――誰規定說打架還要遵守規則的?
我說過,我和林子情是同一類人。
至少,在戰鬥中,隻會算計,不含感情。
我可以算計出每個角度,每縷風,每股氣流,甚至於每個出招間隙的那零點零零一秒。
不然,以暗界高手如雲的狀況,憑什麼就我能脫穎而出?
我可沒有衍那種與生俱來的法力。
可是,我還是沒有一招製住林丹青。
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匕首從他微偏的頸側滑了過去,黑色的傘早已經落到了一邊,濕漉漉的頭發切斷了幾縷,飄到了地上。
在他躲過去的時候,我便知道情況不妙。果然,下一刻,他的光劍已經抵到了我的腰側,林丹青柔韌而好聽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不過爾爾。”
我笑,很快將匕首滑到另一個手上,朝著他握劍的手切下。
即便這樣做,在傷他的同時,我也會被他重創。
不過――
除了精準外,我還有一個讓敵人膽寒的特質,那就是,從不把自己的生死計算進去。
林丹青大吃一驚,想收回來,卻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