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散溢著的消毒水味,依舊是那麼的刺鼻,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氣味,在僵屍那遠超常人的嗅覺係統裏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偌大的病房外,是淩亂的腳步聲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透過病房房門上的窗戶可以看清門外邊,剛一出去就被焦急的家屬圍了起來的新人醫生,臉上漸漸染上了猶豫和不忍。
眼前,雪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插滿管道的老人。他的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種隻有僵屍才能分辨出來的死人氣味。
黑色的老舊風衣,被屋內窗口處吹進的風給帶的微微飄起。戴著一副過時墨鏡的年輕男子,麵無表情的向著過世老人的病床前走去。
被褐色老式墨鏡遮掩住的,是一雙沒有絲毫生氣與情緒的深邃眼睛,就像是已經對世間的生死,失去了所謂概念一般。
他腳下的黑色皮鞋在與地板的接觸中,詭異的沒有發出丁點兒聲音,仿佛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無聲死神,正在慢慢的逼近他的下一個獵物。
然而事實上,這個奇怪的男人隻是隨意的走過了老人所躺的病床,因為他的目的地,從一開始就隻是床頭旁邊的通風窗戶。
一對白皙的手掌輕輕推開了半掩著的窗戶,撐著明顯剛打掃不久的幹淨窗台,男子輕巧的一翻而過。
下一刻,他的雙腳已然穩穩的落在了外邊剛好容得下一腳長寬的凸出壁緣上。男子背後的黑色背包緊緊貼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他的雙腳開始緩緩的,向著右邊不遠處半開著的窗口挪去。那裏,正是醫院用來存放過期血液的庫房。
昏暗的庫房內沒有任何其他的設備,隻有幾個零零散散放著的,用來儲存血包的冷藏箱。
這裏主要保存的都是些過期的血液,由於這種過期血液裏的紅細胞大部分都失去了運氧功能,輸進人體後的用處並不大,所以在醫院裏邊,這種過期的血液一般都是交給醫療廢物公司統一收購的,就好像那些針頭,輸液瓶一樣。
“這些應該夠三天份的了吧。”
半蹲在打開著的冷藏箱前,男子仔細的檢查著手中的兩包血袋上標注的日期和血型,然後他將一些剛過期沒多久的血袋,有選擇性的裝進了自己取下的黑色雙肩包裏。
就好象有的人喜歡酸的,而有的人喜歡鹹的一樣,對於僵屍來說,不同的血型也意味著不同的口味,比如家裏那位小祖宗就喜歡喝帶點酸味的B型血,而他自己,則更偏向於相對來說比較甜的A型血。
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醫生皺著眉頭,邊走邊仔細的瀏覽著手頭上厚厚的一打資料。與他並排走在一起的清秀護士見狀,不由得取笑道:“雷醫生,我們現在隻是去清點一下血袋的數量,又不是準備上手術台,用不著這麼認真,邊走還邊研究患者的病例吧?”
被稱作雷醫生的年輕男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隨後抬起微垂著的頭,注視著身旁的女護士認真的答道:“小倩,我不知道你們當護士的懂不懂那種感受,但是我們作為醫生,卻救不了我們自己的病人,那種無力感真的是令人感到很絕望。”
說罷,也不管對方聽了他的這番話後會有怎樣的反應,隻是自顧埋著頭,一邊將精力重新投入進手頭的病例裏,一邊繼續朝著血庫的方向走去。
被稱作小倩的清秀女護士落在了年輕醫生的後邊,她看著前邊那個跟她大學已經同班了四年的男人,並沒有恥笑對方那種,在如今這個社會上看起來似乎非常不切實際的理念,她隻是淺淺的笑著,溫柔的注視著對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