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奇怪的現象讓韓德困惑不已,他們帶著八隻獵犬追趕一個受傷的人,雖然晚出發了兩個時辰,但也不至於追了一整夜都沒有結果,沿途還有那小子留下的血跡,隻要將獵犬放開,應該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擒獲對方,可奇怪的現象就出現在這八隻獵犬身上。
這種馬麵豹犬的體形如獵豹一般矯健,一身油黑的短毛如身披玄緞,強肌健骨在這緞麵下清晰可見,粗壯的卷尾就是它飛奔時的平衡舵,它麵長如馬,短耳突眼,四顆鋒利的犬齒錯露在唇外,它凶悍靈動,一般的動物被它盯上,幾無逃脫的可能,既便是以凶惡著稱的索侖狼,見到馬麵豹犬也是忌憚萬分。
可就在這一夜,豹犬表現得畏畏縮縮,韓德下令鬆開牽繩後,這些豹犬並不像過去那樣箭一般躥出,而是猶豫不前,似乎害怕離開隊伍,越往上走越是如此,最終居然個個息聲止吠,平時高高豎起的卷尾也鬆馳下來,夾起尾巴做狗。
黎明前的黑夜更加深沉,八隻豹犬索性停止不前了,韓德將獵犬侍衛叫到麵前追問原因,其中一名侍衛驚慌地四下望了望說道:“這裏不知有什麼東西,豹犬好象很害怕。”
聞聽此言,眾人感到頭皮直發麻,如果有什麼東西能讓凶悍的豹犬害怕,那這百十多號人該怎麼辦?於是大家不由得聚攏成一團,誰也不再向前一步。韓德隻好命令原地休息,待天亮後再追趕。
畢如龍帶著四十名侍衛一刻不停地向山上追來,他已經不關心那個偷食的野小子了,反而有些慶幸出了這件事,否則他永遠都不敢想奪位之事。王室的大臣侍衛中,韓德和國師彭喜瑞與他關係最為緊密,而且這兩人在王室上下的影響力也最大,若想成事,絕對離不開這兩人的幫助,他此刻追趕韓德,並不是要馬上商議奪位之事,而是要前去安撫,無論能否抓到凶手,他都要表現出不怪罪任何人的姿態。如此一來,韓德定會有蒙赦的感激,日後更會死心踏地追隨自己。
及至天光大亮,畢如龍終於追上了前隊人馬,看到這些侍衛們都在原地休息,也沒責問一句,而是和顏悅色安撫眾人,韓德見狀,果然像鬆了一口氣,趕緊討好地彙報說:“殿下,這裏距山頂已不遠了,你看,四周樹木越來越稀,往上就是裸露的山岩,過了岩石區就是雪峰了。”
“唔,你確定那小子在上邊嗎?”
“這不會錯的,那小子受了傷,這一路上都有血跡,隻是天亮之前不知為什麼,咱們的獵犬不對勁了,好象不願上山,或者害怕上山,所以我們的腿腳才慢了下來。這一耽誤,我怕那小子翻過山脊線,到了葉迦國那邊就不好辦了。”
“你告訴下邊的人,如果人真跑了,絕不責罰你們,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眼下你們隻管盡力做事就行了。”
韓德吃下了定心丸,精神大振,立刻重整隊伍向山頂進發。
這一百多人很快進入了雪峰下的岩石區,這片百米寬的地帶沒有植被,視域開闊,它就像索侖山的項鏈,環繞在雪峰下邊,穿過這片區域就是終年積雪線了。
就在雪線上方的百十米處,那個偷食殺人的少年藏身於兩塊岩石的縫隙下,天亮前他就到達這裏了,經過一夜的狂奔,早已筋疲力盡,他明知道藏在這裏躲不過獵犬的搜索,但他實在一步也挪不動了,索性就窩在這裏聽天由命吧。
山風刮起的浮雪不但掩蓋了他的足印和血跡,而且還填滿了岩石下方的縫隙,少年心中又生起一絲僥幸,或許老天能夠幫他逃過此劫。他將麵前的雪堆掏出一個孔洞,恰好能夠觀察到岩石區的和叢林邊際的動靜。
少年衣著單薄地潛伏在冰雪中,但他卻不覺得寒冷,反倒是周身暖熱,雖然體力耗盡,精神卻很亢奮,他慶幸昨晚匆忙中喝了一大盅熱粥,他不知那東西的價值。緊接著又誤殺了“粥”的原創者,那盅“粥”便成了絕版作品,同時他也毀了國王父子的床歡自信。
當少年看到追兵出現在岩石區時,他立刻凝神屏息,心懸不落,驚恐地盯著那八隻獵犬的動作,隊伍進入雪線後在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距少年的藏身處不足五十米,有兩隻豹犬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非但不再前行,反而往人堆裏躲,人人緊張的四下張望,臉上全是疑惑不安。
空氣寒冷凝重!
隻有山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