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蔓仰著一張滿是淚水的臉抬頭看過去,直直地撞進了江遲聿的眼底。
明明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明明自己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可是那一刻有如神助一般,竟然從他的眼底看見了傷心得不能自已的自己,那樣地陌生。
江遲聿也被病房的這片場景給驚呆了,愣在那裏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在後麵走進來的江華年到底經曆得比他多,在最初的震驚過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沉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如陳芸這個年紀的女人,是很忌諱在別人麵前掉眼淚的,尤其是對方還是自己的女婿和親家!
她連忙起身,轉頭給自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再轉過來已然是笑臉迎人,“遲聿,親家,你們來了啊!”
江華年點了點頭,一邊往裏走一邊拍了下江遲聿的肩頭要他回神,也不忘開口繼續關心:“蔓蔓,你剛剛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若是以前,他看上去如此情真意切地關心自己,何書蔓的心裏必然會更加委屈,更加想要掉眼淚。
可自從上次談話之後,她對江華年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她甚至覺得,江華年不是真的關心自己,他隻是因為自己懷孕了,隻是因為這個病房裏還有別人在場,他不得已才關心的!
所以,何書蔓的態度很清冷,“哦,沒事,就是想起過去一些事,一時有些失控了。”
江華年到底是性子驕傲的人,如此熱臉貼了冷屁股,頓時拉下了老臉,眸色沉沉,沒再說話。
江遲聿隨即走上去,看了看何書蔓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心裏沉甸甸的。
自己帶安然回國了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了多久的,而且自己也沒想隱瞞。
“爸,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讓福伯送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蔓蔓有話說。”江遲聿開口,對著江華年。
後者本就被何書蔓的態度弄得很不爽,而且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也累了,於是就站了起來,說道:“沒什麼事,我就是來看看我孫子怎麼樣,既然安好,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即便是何書蔓態度不敬在前,可他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這裏隻是為了看江家的孫子,何書蔓的心還是被刺了一刀一樣,疼得厲害。
陳芸不解其中玄機,隻以為是何書蔓剛剛態度不好惹怒了公公,這時還瞪了何書蔓一眼。
不過她想到何書蔓剛剛說江遲聿外麵有別的女人,這種事非常棘手,就算自己是她的母親,也不好隨便插手,還是讓他們兩個自己去解決吧。
於是,她借著送江華年下樓也出去了。
病房安靜下來,一男一女各自沉默著,各自心裏都藏著心事。
何書蔓並不畏懼江遲聿的眼神,她隻是覺得可笑,一個男人到底要無恥到什麼地步,才能在精神肉.體雙雙出軌之後還如此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妻子?
在心底默默冷笑了兩聲之後,她幽幽開口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有什麼要我解釋的?”
“解釋?”何書蔓皺了眉,表情無辜又茫然,“我有什麼要你解釋的?沒有啊!”
你不是已經坦白了你在騙我麼?你不是已經說了你去見安然了麼?那還有什麼要對我解釋的?哦對了!還有——
何書蔓低頭了又抬頭,一臉的恍然大悟。
江遲聿還以為她終於腦袋瓜子開竅了,結果卻聽到她說——
“你要是想和我解釋安然懷孕了這件事的話,那就不用解釋了,我已經知道了,我說過的,我不會管你,我隻是希望,你以後能對我的孩子也好一些,不要.....”
不要像對我和對安然一樣,不要差別那麼大,不要懸殊那麼明顯,畢竟那也是你的骨肉,他還小,他沒有我一樣的承受能力,所以——
“江遲聿,當我求你,如果以後孩子跟著你,不要對他太不好,不要讓他那麼早就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可以嗎?”
江遲聿眼底的光瞬間熄滅,額頭上青筋暴起,如果她不是孕婦,如果自己不是有對女人不動手的原則,他現在打死何書蔓的衝動都有!!!
“不要對他太不好?我能怎麼對他不好?像對你一樣麼?”
何書蔓自是感覺到了他的咬牙切齒,可她以為,他的咬牙切齒僅僅是因為自己明明沒有資格要求他,卻還是忍不住提要求,所以他生氣。
“你對我不好那是我欠了你,我活該,我並不怨你什麼,可這個孩子的身體裏流著你的血,他是你們江家的血脈,就算他的母親是我,可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啊,我......”
“何書蔓你找死是不是!!”